“本王倒是不知道花大小姐是寡言之人?”
一聲輕笑又將花幾枝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暗罵自己不長記性,當著靖王的麵還動不動就走神。
“奴婢嘴拙。”她垂著腦袋給他打扇子,這話敷衍的意味十足。
“那真是可惜了,如今京都裏的百姓都在說花家大小姐為報救命之恩,拋下禮義廉恥身份尊卑,沒名沒分的都要進靖王府,本王還以為花大小姐舌燦蓮花,定能為自己討個說法呢。”
花幾枝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靖王,見他正幸災樂禍的打量著自己。
這三天裏她沒出過靖王府,見到的人也隻有向兒和幾個小丫鬟,哪裏會知道百姓們都在說什麼。
原來方才他在書房問她的那個問題是這個意思。
“身正不怕影子斜,腳正不怕繡鞋歪,子虛烏有的事,他們就是說破了嘴皮子也成不了真。”似是想到什麼,花幾枝有些不屑的道。
她已經猜得到這些流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了。
“三人成虎。”他微微挑眉道。
他不是沒有查過花幾枝的事,隻是自己查到的跟她這幾天表現出來的實在是相去甚遠。
“那也是紙糊的,成不了什麼氣候。”花幾枝迅速道。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不是很適合自己如今的身份,再看靖王眼底果然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她就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計,於是又垂下頭去。
禍從口生,少說點總不會出錯。
馬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王爺,到了。”車廂外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一直閉目養神的靖王這才睜開眼,他掃了一眼花幾枝,她忙放下手中的扇子,在他前頭出了車廂。
花幾枝剛落地站穩,轉頭就發現靖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身後,悄無聲息的,驚得她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馬車停在一處寂靜的小巷裏,周圍除了靖王的人外沒有別的影子,此起彼伏的蟬鳴聲擾得花幾枝一陣心煩。
“吱呀”一聲,右手邊那戶人家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來,一個青衣小廝恭敬的走上前來。
“見過王爺,我家公子已經恭候多時了。”那小廝朝著靖王行禮,說完瞥了一眼一旁的花幾枝,眉頭微蹙,好像很不滿意。
“帶路吧。”靖王略一點頭道。
小廝並不動,而是直接盯著花幾枝道:“我家公子不喜見生人,王爺是知道的。”
她心裏一驚,心裏暗道,也不知這小廝的主人是誰,竟這般猖狂。
不待靖王開口,花幾枝就主動擺手道:“王爺進去吧,我在外麵等著就好。”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在馬車裏等著靖王,好歹裏麵有冰,不似外邊這般炎熱。
“你家公子那頭有我。”靖王並未理會花幾枝。
那小廝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一陣,最後還是點頭道:“王爺隨小的來吧。”
“你若是想在這太陽底下曬上幾個時辰,那就在外麵等著罷。”花幾枝張了張嘴還未出聲就被靖王的話堵了回去。
來不及過多的思索,花幾枝就快步跟了上去。
剛進大門,花幾枝就覺得迎麵吹來的風好似帶著絲絲涼意,一身暑氣頓時消了下去。院子裏亦是隻有蟬鳴聲,並不見他人的身影,他們跟著那小廝穿過甬道,又繞過曲折的回廊,幾人來到一處涼亭外。
那小廝將他們帶到這裏便退了下去,靖王又徑直帶著她進了涼亭。
亭子正中央有一石桌,上麵擺的不是各色的瓜果點心,而是一盤殘棋,花幾枝偷偷抬眼去打量坐在石桌前的人。隻見那人眉目疏淡,臉龐清瘦,明明是三伏的天卻裹得嚴嚴實實的,一看就知曉是常年泡在藥罐子裏的人。
便是如此,花幾枝還是要承認他那張臉生得極好,臉上的那幾分病態更是容易激起他人的憐憫之心。
“這麼盯著一個男子看,花大小姐倒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就在花幾枝猜測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時,靖王那滿是嘲諷的聲音又在她頭上響起,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那男人身上移開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花幾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話去反駁靖王。
前世她嫁給柳鏡誠,對這京都裏有權有勢的人雖不是個個熟識,但起碼也有幾分眼熟,但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王爺既是來了,那便坐吧。”那石桌前的男子開了口,聲音好似這夏日裏的清風,光是聽著就讓人渾身熨帖。
靖王在男人對麵坐下,花幾枝乖巧的站在他身邊。
“你倒是跟本王說說,你盯著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來了?”靖王並不打算放過花幾枝,坐下之後又側首朝一旁的花幾枝道。
花幾枝低著頭掩住自己眼底的惱怒,她方才隻是一時走神,也沒有一直盯著人家看,要知道靖王到哪都不忘為難她,她寧願在外麵曬上幾個時辰也不跟著他進來。
“王爺。”就在花幾枝猶豫著要不要說話時,對麵的男人又開了口。“不過是好奇罷了,王爺又何必難為她一個小丫鬟呢。”
好奇的又豈止是她一個,他同樣好奇靖王身邊怎麼會跟了這麼一個人。
花幾枝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隨即又迅速低下頭去。
也不曉得這人究竟是誰,見了靖王也不用起身行禮,還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不過想來不會是什麼尋常人。
“好奇心害死貓,你可記住了?”靖王忽的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花幾枝的手臂,話裏意味不明。
“是,奴婢記住了。”除了點頭應下,她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王爺身邊什麼時候換人了?”那男人又開口道。
還換成了一個女人。
“怎麼,剛才我說的那句話你沒有聽到?”靖王的語氣不怎麼好。
好奇心害死貓,靖王在提醒他不要多問。
不多時,方才帶他們過來的那小廝又帶了幾個人過來,將石桌上的棋盤收了回去,然後擺上各式的瓜果點心,其間還有一壺酒。
靖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使喚花幾枝的機會,又是斟酒又是削皮的,花幾枝幾時做過這些伺候人的活,不多會就變得手忙腳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