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現在沒空去理會什麼王大仙,要想知道他的底細,得先想辦法活命才行。
我和劉胖子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將老房子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那張圖紙。猛然記起來,爺爺去世時,手裏緊緊攥著一樣東西,我估摸著是他稀罕的玩意,就由著一起下葬了,現在想來十有八九就是那張圖紙了,這讓我陷入了左右兩難的境地。
“胖哥,我好像知道圖紙在什麼地方了。”
劉胖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在哪?趕緊的,拿出來啊。”
“和我家老爺子一塊埋了。”
劉胖子二話不說就朝屋裏走去,不一會手上便多了把鋤頭和鐵鍬,“知道在哪就好辦,走起!”
我默默扶額,這劉胖子心也忒大了,但危急關頭,顧不得那麼多了,死人哪有活人重要,更何況找不到圖紙,丟的不隻是我一個人的性命,相信老爺子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怪罪我的,也但願那張圖紙還能看。
所幸天色暗了下來,這個點山上應該沒什麼人,要不然被村裏人撞見,非得把我脊梁骨戳穿不可。
大晚上路過這片黑漆漆的樹林,總覺得陰風陣陣,後頸感到颼颼的涼意。說來也不怕人笑話,白天我都不一定敢來,這林子太密了,陽光都透不進來。我聽老爺子說這裏有棵歪脖子樹,當年土匪屠村時,將被殺害的村民屍體掛在上麵,跟掛臘腸似的,光想著那場麵,都覺得膽戰心驚。劉胖子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麵,忽然就停下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我的整個心都揪了起來,而後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我朝劉胖子指的方向看去,前麵赫然站著一個人,小小的,看起來是個孩子。
“誰在那裏?”我喊了一句,聲音都在顫抖。
“策哥哥,有人在挖我爹的墳。”小狗蛋的聲音在樹林裏悠悠地回蕩。
回想起小狗蛋那抹詭異的笑容,我就渾身發毛,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挖墳的都是壞人。”
“去去去,一邊玩去,胖哥可沒空跟你玩捉迷藏。”劉胖子邊說邊摸向了別在腰間的匕首。
“你爹的墳在哪,帶我們去,哥哥幫你打壞人。”
我知道這小狗蛋一定有問題,不然一個小孩子大晚上的有膽子跑到這裏來?麻煩找上門,躲是沒有用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握緊了手裏的鋤頭,在小狗蛋的帶領下穿出了黑樹林。
劉胖子悄悄在我耳畔提醒了句,“我看這小崽子有些不對勁,當心著點。”
“胖哥,你先借口離開,我去探探情況,到時候見機行事。”
劉胖子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捂襠在原地轉圈跳了跳,“尿。急,尿。急,你們先走,我撒泡尿就來。”
這演技也太浮誇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踢了蛋蛋。我裝模作樣地讓他快去快回,小狗蛋帶著我翻過了一個小山坡,然後便看到了一片墳地。
“就在那裏。”
我定睛一看,還真看到有倆人揮著鋤頭在挖墳,看著挖得差不多了,已經在撬棺材蓋。狗蛋爹雖在雲來村橫行霸道了些,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人都死了,還刨墳墓,太過分了。
“給我住手!”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操著手裏的鋤頭就衝了上去,哪知那倆人見了我,立馬扔下鋤頭,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便消失在了墳地裏。
什麼情況?我一頭霧水,可隨後就聽到狗蛋娘大叫了一聲,心肝兒都顫了顫。
“遭雷劈的畜生啊!”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我眼睛生疼,遮住眼睛緩了片刻後,猛然發現山坡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人。
狗蛋娘哭訴道:“我男人跟你有啥深仇大恨,死後還不放過?”
沒錯,狗蛋娘這話是對我說的,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要背黑鍋了,大事不妙。
“那兩個挖墳的畜生往那個方向跑了,快追啊!”
一堆人舉著火把一動不動,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吞了吞口水,“小狗蛋可以作證,我絕對不是挖墳的賊。”
當我看到小狗蛋躲到狗蛋娘身後,衝我說了一句壞人,便知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惡啊,這小家夥絕對是影帝級別的,我暗自磨牙。
“村長,你可要為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
“綁起來。”
村長一聲令下,兩三個村裏的爺們便拿著一根麻繩,朝我逼近,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現在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在這了,反抗的話會被當場打死的吧?
這時,劉胖子從人群背後冒出頭來,“村長,誤會,天大的誤會......”
我像小狗蛋那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個田埂上玩泥巴呢,所以幕後肯定有黑手。迷霧尚未散去,貿然讓劉胖子闖進來,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胖哥,清者自清,你也甭為我解釋了。這些天有點想老爺子了,待會你回家裏拿點酒菜來祭拜祭拜,替我在他老人家墳前多說幾句中聽的。”
劉胖子這人不傻,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
“那他老人家問起你來,我該怎麼說?”
“就說我好得很,讓他甭瞎操心。”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隻想安穩度日,沒曾想一樁又一樁的麻煩事接踵而來。
我無意間瞟到狗蛋爹的棺材,棺材蓋掀開了一半,可以看到裏麵血肉模糊的軀體,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可片刻後,怪事發生了,狗蛋爹猛地推開棺材蓋,晃悠悠地從棺材裏站起身,茫然地看著周遭一切。
“詐......詐屍了!”村裏的女人尖叫起來。
更令我震驚的是,狗蛋爹發出了痛苦的嗚咽,眼睛裏流出的血淚,滴答滴答地掉在泥土上,“小......狗......蛋......”
他顫抖著從嘴裏發出幾個字音,那是他兒子的名字。
小狗蛋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爹爹好可怕。”
“小......狗......蛋......”
狗蛋爹步履蹣跚地朝小狗蛋這邊走來,舉著火把的村民步步後退,站在前麵的男人將手裏的鋤頭舉了起來,做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村長,該怎麼辦?”
“大家莫慌。”
來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年齡大概三十往上,黑色的胎記幾乎覆蓋了他整個右臉,爺爺曾提起過,這種叫陰陽臉,長這種臉的人是地府留在人間的使者。
村民恭恭敬敬地給他讓開了一條路,“大仙。”
原來他便是那個王大仙,這跟我心裏預想的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