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中,隨著覺跡身上屍氣的停止散發,此刻已然人氣開始旺盛起來,但即便是人氣旺盛,眾人的臉上也是依舊掛滿死氣沉沉之色,整個小屋在剛才覺跡問話之後,再次陷入了寂靜。
覺力麵對覺跡的問題,隻是沉默不語,其內心早已疼痛不已,自己知道答案,現在卻是沒有勇氣去回答他的問題,複雜之色緩緩顯露臉龐。
“嘿嘿,覺跡啊,元者有什麼好當的?當年我們地禹城可是靠著我們最擅長的符咒術打的天下,如今成不了元者,成為一個高階的符咒師,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見到覺力沉默,又感周圍氣氛悲傷至極,為考慮到覺跡的內心,覺跡的三叔此時嘿嘿一聲笑,故作笑臉,對著少年稚嫩的覺跡說道。
三叔並非不知道元者和符咒術的差距,當年地禹城城主之所以擁有帝龍命源都為達成上層修煉之路,正是因為太過執迷與符咒術,在符咒術打下天下時,地禹城城主更是對此術有所讚同,直到地禹城徹底淪陷,這才意識到了符咒師和元者之間的差距,符咒師,短時間內可以集中天地間自然力量於黃符中,使得黃符內擁有著各種力量,例如覺力現在心臟處跳動的那張符咒,其中就還有大量的自然之力。
而自然力量又分為多種,每一種力量的屬性,都可以通過黃符中的符咒作為引導,若是黃符中的印記是雷霆符咒,那便可引周圍雷霆之力,若是火焰符咒,那邊可凝自然之火,總之,黃符中的符咒印記是什麼樣的印記,那便可引什麼樣的自然之力。
在自然之力引入其中時,那這張符咒便擁有了殺傷力或者防禦力等其他輔助型的力量,不過符咒師在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便會停止不前,畢竟以凡人之身引入天地間的力量,實在有限。
而元者與符咒師有著本質的區別,剛開始元者並非有符咒師那麼的強悍,他需要引天地間組成力量所用的元氣入體,在體內的宇漩中形成漩渦作為儲存的形式,在通過宇漩將元氣轉變為力量用出,從而使得自己賦予多種不同的能量,若是想成為元者,必須要先開八門,而即便達到了元者,在初級階段也不是符咒師的對手,所以當年天禹城之所以發展那麼多的符咒師,正是因為,培養元者所需時間太長,而即便是花眾多的時間和資源培養出了元者,初級階段也打不過符咒師的符咒力量。
但元者有著符咒師沒有的特點,那就是壽元和身體的本質改變,雖然元者修行起來很難,同時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天地珍寶,但一旦元者成型,他的壽元便可隨著修為的提升而增加,同時身體也會發生本質的變化,使得自己身體變的不在像凡人身體那樣脆弱不堪,所以元者的修行之路才被世人稱之為大道修行,而符咒師則是小道。
而習得符咒術,便很難在領會元者的修行方法,所以一旦選擇修行元者大道還是修行符咒師小道,隻能選擇一種作為一生的修行之路。
隨著三叔的話音一落,整個小屋中的氣氛終於是有些鮮活之感,剛才那般死氣沉沉的感覺略微減少了許多。在眾人聽到覺跡三叔的話後,皆是將目光投向了那覺跡稚嫩的臉龐上,等待的覺跡的開口。
此時覺跡眉頭緊鎖,仿佛是在沉吟什麼,好半餉後,方才輕聲道:“符咒師......若是八門不顯,即便是成為了高階符咒師,恐怕也難逃死亡吧?”覺跡自打記事以來,基本上天天跟著幾位叔叔學習各種典籍,對於符咒師更是了解頗多,符咒師共有高中低三種境界,其中的每一種境界皆是分為九級之力,而此時站在自己麵前的三叔,便是中階三等級符咒師。
自己還與三叔學了幾招符咒術,隻不過力量不如三叔罷了,但符咒術畢竟對自己身體的屍氣問題難以徹底解決,即便是三叔這樣的中階三等級符咒師也拿他沒有辦法,隻有找到八門脈絡將之開啟,徹底將自己凡人身體轉變,這才有望將屍氣徹底去除。
在聽到覺跡的答案之後,眾人再次陷入低沉,周圍的空氣仿佛再次寧靜了一般,覺力緊緊的抓住玉魂的右手,簡直就像是抓著一塊寒冰一樣,冰冷不已,但冰冷的手依舊冒著冷汗,顯然,對於覺跡的回答,玉魂內心再次陷入了無限悲痛。
感到氣氛又要再次凝結,隻見三叔突然自身上拿出一道黃紙,同時右手一伸化作二指,在黃紙點綴幾下,黃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怪異的火焰印記,緊接著,三叔將那黃紙一抓迅速拋向天空,隻見“轟”的一聲,一團火焰猛然出現,隨即火焰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了一個狼頭,狼頭看著眾人猛然張開了那惡霸狼口,對著眾人呲了一下。
火焰一出,將整個原本不太亮的屋子瞬間照的滿是通紅,與此同時,整個屋子的溫度隨著火焰的出現快速的變的炙熱起來。
火似猙獰焰,勢若嶽穿霄,狼火之威,懾人驚目。就在火焰出現的那一刻,覺跡雙眼猛然一凝,其雙眼中映照出了兩個火焰狼頭,其內心對符咒術的學習,竟是有了一些接受之意。
但在此時,三叔的話語再次響起,“覺跡啊,符咒術現在雖然被世人稱之為小道能為,但你若真修到了高階符咒師,你身上的屍氣問題,未必也不能解決。”
覺跡在剛才三叔的舉動中,原本就有了一些接受符咒術之意,此刻又是被三叔這樣一說,雙手食指和中指突然抖動了一下,同時內心也是咯噔一下,眼睛閃露出無限希望和堅定之色,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對力量的渴求,若是真能像三叔那樣所說,在達到高階符咒師之後,能有一線機會將自己身體屍氣的問題解決,即便是自己再苦再累,也能受得。
“好,我願意修行符咒術,爭取盡快成為符咒師,不管艱難險阻,我一定要達到高層符咒師境界,將自己的屍氣去除。”覺跡眼露寒光,發出堅定之語,伸出的雙手猛然緊握成拳,指甲早已摳進了自己的掌心肉中。
在這些年的苦難煎熬中,雖然令得覺跡飽受痛苦折磨,但也令得覺跡擁有了超越這個年兩的堅韌與成熟,在知道,在地脈城造反,將自己帝龍命源毀去的時候,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這時候,自己與地脈城已經是不死不休,若是自己就此頹廢,那當年之仇定會永無報複之日,所以,想要報得當年之仇,去除當年的恥辱,覺跡自身,就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
覺力和眾人看到覺跡表現出來的堅定,心中也是略感欣慰,稍作沉默之後,覺跡三叔的大手重重的拍在了覺跡左肩上,“好,不肯輕易放棄,不愧是我們皇城血統之人!既然你願意,那我們幾個做叔父的自然要傾力助你。”
“三叔從今以後要每天教我了嗎?”聽到三叔此言,覺跡眼睛頓時一亮,驚喜問道。
覺跡知道,對於三叔來說,他可是中階三等級符咒師,對每天符咒術的修行也是需要花大量的時間,此時說出此話,顯然有所寓意。
但在此時,三叔卻是微笑的搖了搖頭,道:“嗬嗬,若是比起驚羅學院的老師,我哪能有資格在去教你啊。”說著,三叔右手在覺跡的後腦勺上蹭了蹭。
“驚羅學院?”覺跡不由的問道。
驚羅學院四個字,覺跡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多年來,自己因屍氣纏身基本上很少出遠門,也很少有其他小孩子與自己玩耍,而典籍中,也未曾聽到過關於驚羅學院的內容。
看到覺跡終於有些活躍之色後,玉魂的手終於從冰冷的狀態,緩了過來,而覺力緊握玉魂的那隻手,也緩緩的鬆了開來,隨即慢步走到覺跡的麵前,途徑燈火處,火苗微微的抖動了一下,覺力身體微蹲,目光與站著的覺跡持平,看著覺跡那一臉疑惑的樣子,覺力強忍著內心的傷痛雙手放到了覺跡的雙肩上,微笑道:
“驚羅學院啊,那是我們這一帶四座城池中唯一一個具有能夠培養符咒師和元者修行能力的學院,那裏既有元者大道修行,也有符咒師的修行,但那裏基本上很多都是元者修行,符咒師的修行的人基本上很少,你若是去了那裏,那你三叔可算是賣了搭人情了。”說著,覺力的眉宇微挑,眼睛斜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覺跡的三叔。
“哈哈,大哥說的哪裏話,覺兒再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子,雖然現在屍氣纏身,但終歸是繼承我皇城血統之人,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點人情算什麼,若是覺跡真的能成為高階符咒師,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聽到覺力的話語之後,覺跡三叔哈哈一笑,右手捋了捋自己下巴那黑色的胡子,道。
在覺跡簡單知道驚羅學院後,原本疑惑的神色已經降下,但在聽到自己父親和三叔的對話之後,卻是莫名的又疑惑起來,自己並不知道父親和三叔所說之意,雖然自己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畢竟自己仍舊是一個孩子,很多的事情,自己並不能猜出其中之意。
不解之時,覺跡正要開口詢問父親,但就在此時卻是被覺跡的三叔打斷說道:“嗬嗬,覺跡呀,別聽你父親的,三叔並沒有出什麼太大的人情,你父親這是讓你長大以後感謝三叔呢,不要想太多,明天收拾一下,三叔就帶你去驚羅學院,到了那裏,有很多的優秀的老師教你,而你又有三叔之前教你的底子,很快便能適應那裏的學習方式的。”
覺跡聽出了三叔的意思,三叔是要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用心去學習,覺跡也是非常懂事理,便不再多問。
而即便是覺跡問了也是白問,關於他能夠進入驚羅學院的事情,三叔不會告訴他的。
驚羅學院,乃是這一帶有名的學院,周圍城池中,隻有很多大家族之人,才有資格到那裏學習,而學院中,也有一部分是普通家庭之人,這些普通家庭之人若是想要進入學院同那些高貴子弟一同學習,必須要有一名中級以上的符咒師或者是一名元者的推薦才可,而這兩種人基本上都存在與大的家族中,很少由普通的家族誕生,所以有很多的普通家庭會花重金去購買一名中階符咒師或者是元者的推薦信。
雖然此時覺跡家族並沒有當年的輝煌,但好在覺跡的三叔現在也已經達到了中階三等級符咒師,對於驚羅學院的規定,三叔已經是有資格推薦一人進入。但由於驚羅學院對於地禹城眾人來說,皆是有著異樣的歧視,若非苦苦懇求,即便是有了推薦人,那也很難進入,於是覺跡的三叔,決定帶著覺跡前往驚羅學院一試。
隨後,覺力那雙大手拍了一下覺跡的肩膀,“好了,我們回去收拾吧,這個地方,以後也可能用不上了。”說著覺力站起身來,將一旁脆弱不堪的玉魂抱了起來,帶著覺跡離開了小屋。
眾人王者覺力和覺跡三人消失的背影,那個昔日裏覺力威嚴的背影,此時卻是透著一股令人無限心酸的無力。他們皆是知道,昔日的覺力是何等的雄心壯誌,但卻被殘酷的現實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
漆黑的夜晚中,周圍寂靜無比,偶有幾聲犬吠打破這裏暫時的寂靜,幾聲犬吠過後,這裏再次恢複到了寂靜,此時覺力抱著玉魂與覺跡並排而行,漆黑的夜晚中,覺力視線模糊,遠不如白天那樣清楚,每走一處,皆是要仔細的看上一番,但不知為何,覺跡此時雖然對這裏的路線並不是很熟悉,卻是能清楚的識道,而他眼前一切事物的清晰程度,遠比覺力要強的多。
犬吠時有時無,三人就這樣在這時有時無的犬吠聲中,消失在了這寂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