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鐧騰飛萬點星,獄門道上滅鬼雄。至今鐧藏行人過,猶說吾上舊時名。
段文舉忽聽得空中大叫,抬頭看去不由大驚,眾人見他大吃一驚,不知何意,也都抬頭看,除了祥雲萬點,再無其它。轉首不見段文舉其人,一場婚姻弄了個不了了之。
韓曉見那顧春雨當眾與自己站在一起,為自己說話,揭穿其中詭異,心中有所不解,又有意謝她,但見那女子自顧自的走出了院房,韓曉自己丟了嫁衣,急忙追了出去,卻見她騎著摩托車已然走遠,大叫:“殷宇全別走!”
摩托車突然停住,回神間見韓曉笑著向自己跑來,她本無心與其談論,情敵而已,見她美貌的地方跟自己不分上下,歎了一口氣,兩人一起去的遠了。
將近中午都來舉辦婚事的眾人,新郎新娘都跑了,哪裏是來吃婚姻的,自下殷宇全父母臉麵也掛不住,有心正常開了宴席,可又是為誰而辦?眾人識趣的都來向二老辭別,有甚者不嫌事兒亂,口中沒個把門:“下次再來,嗬嗬,下次再來。”
口子村邊,河風趁著午時的暖陽,吹在黃葉殘淡的小樹林裏,葉子被風吹的從高聳的楊樹上,打著旋兒灑落在摩托車後座椅上,年輕的倩影在這樹林裏欣喜不已。
“原來姐姐你叫顧春雨啊,真是個好名字,跟你的外貌一般,嬌柔可兒人。”
“你也不錯啊,名字簡潔動人。”顧春雨被誇了一下,臉色帶著粉妝,紅了一下道。
“姐姐,你是怎麼知道他不是殷宇全的?”韓曉心中詐異道。
“其實,我當日聽聞說殷宇全要結婚了,我很··,我不敢相信,因為他剛跟陸潔分手,不會這麼快就轉變心意,他這人平時木訥不堪,見女人說話都卷舌頭臉紅,而且上次他分手的事與我有關。”
韓曉一臉驚訝的看著她:“跟你有關?”
“事情是這樣的,他從小在姥姥家長大的,他姥姥又是我鄰居,那天正在下雨···”顧春雨把那天遇到神秘的聲音事件告訴了她,以及當時殷宇全神情激憤的狀態與去向。
“原來姐姐你從小就跟宇全生活在一起啊,怪不得這麼了解他,你說世上真的有鬼嗎?”說罷韓曉不由的打了寒顫。
“有沒有我不知道,但當時這確實是那神秘人的陰謀,而且,我上學那會去找過他一次。”顧春雨心下懊惱,怎的什麼事都跟她說了去。
“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韓曉見她如此說道,忽然住口不語,追問道。
“哦,沒什麼,對了妹子,你在婚宴上如此那般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顧春雨突然眼神轉喜的問道。
“額,··今天我在婚房裏等、等那個人來接我,···”
“你是說,你們小時候上學那會就互相增過定情信物?”顧春雨神色之間滿是失望,心道就算是不與陸潔結婚,此女子長的貌美如花,又與他交情匪淺,可憐的顧春雨算什麼。
“嗯,姐姐啊,若今天他就是殷宇全,不是別個,你還會看著我們順利的結婚嗎?”韓曉突然問道正題上,也是她追出來的原因之一。
“我、我不、我不知道,妹子你還沒吃飯吧,左右無事,你就先去我家,嘗嘗姐姐的手藝。”說完也不管韓曉去不去,就去調轉摩托車頭。
韓曉見她避而不答,心裏老大失落,口中答個好字,見此女子與自己一般如是,都有心托付殷宇全,也算是走到一條道上的兩個車子。當下一起去了顧春雨家暢談不提。
“段文舉,你到底想怎麼樣?”殷宇全騎著龍廣大聲喊道。
“小子壞我好事,還想問我想怎麼樣?你別以為自持己能就能夠無敵於天下。我告訴你,你親人現在都說殷宇全是假的,誰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你今後也不過個沒人要的可憐鬼。”說完段文舉猖狂大笑。
“段文舉,我記得你處心積慮想要九轉禁術,所以害死我親人一幹人等,今天!我要用你的賤魂殘魄,來祭奠我死去的師父!”殷宇全奮而說道。
“怎麼?你要為死鬼報仇?”他頭慢慢轉過問道。
“不錯!”說完周身黑氣頓起,漫天青紅隨之而出。
“你師父現在肉身在我手上,你不想救他?”
“此話當真?就算有了肉身,如何施救?”殷宇全金鐧在手,黑氣盡收。
“妄你得了真傳,那禁術裏的招魂引不是以屍首做引讓其神魂聚集的法門嗎?”段文舉振振有詞的說道,嘴角裏撇出了詭異的一下,隨即複原。
“我記得那招魂引是說要肉身與五十個鬼魂和五十個生人的血,祭奠了神明,此法太過陰毒,非我道可取。”殷宇全想起這陰毒之法,不寒而栗。
“既然不可取,為何至今禁術還流落在此,先輩若是沒有個用此法的人,怎麼能傳於後世,且此道道,出於九轉陰陽訣的道術之中,先輩大能用得,你為何用不得?虛偽!”段文舉厲聲喝問。
一席話竟然說的殷宇全無法反駁,當下聽此言甚有道理,可他真有這麼好心救我師父嗎?
殷宇全心道:“現在犧牲他人來救我師父,我從未殺過人,而且見血後,真的便無法回頭,師父就算是活了,知道此事後,是恨我呢?還是···以師父性格隻怕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意妄殺生靈吧。”
“殷宇全,自古以來作惡事的便從來不被理解,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的看著有法而不用,你師父生死全憑你一念之間,如何?”段文舉仿佛琢磨他心思已經勝券在握一般,步步緊逼。
見他良久不言不語,心思猶豫,段文舉眼含笑意道:“我當你是鬼神之道大成的人物,做大事的,莫非你稀罕做神明?不想招來妄業加身?自私自利嗎?那便罷了,可憐殷同喜對你百般教導,若是你有這般境遇,想必他慈悲之下,定會舍身成仁的罷,可憐可憐!”
“你不要在此逞口舌之快,你父親都被你練了魔心,自然什麼都做的出來,我師父若是知道自己的複活,是因為犧牲了眾多無辜之人,他一個想不開,雖不會開罪於我,也得是以命抵了。
你拐著彎兒的說我不孝順,你孝順,咋也沒見你的老爹被你救活。”殷宇全自知他有奸計,也不顧忌什麼麵子問題,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我自然比不得你,你且聽好了,論輩分,我再怎麼說也是你長輩,我經曆的事比你多,還有最後一個法子,你用也好不用也好,由得你。”段文舉自知此法子再難逼他殺生,不耐煩道。
“還有一法?你且說來我聽。”殷宇全每每念及師父,若不是自己魔心渡劫,師父怎麼可能會有事,自責之下,但凡有法子,便不顧別的。
“獸王之血,可以招魂,效果比人血差了許多,也有幾率失敗。”
“獸王?老虎?”殷宇全吃驚的猜疑一番。
“怎麼?你殷宇全連龍都坐在其下,單單是些老虎,不打緊吧?龍血更是長生佳品,隻怕你舍不得你那些剛招安的手下吧?”段文舉灑脫的揮了揮手說著,有意看了看龍廣。
“主上,這人心思卑劣。別聽他胡言亂語,他又沒試過,怎麼知道獸血能起死回生?”龍廣見段文舉公然挑撥離間,知自己主上對自己師父生死看不開,讓殷宇全在此軟肋下鑽了空子,心思不穩,道心不固,隻怕要著了他的道,遂說道。
“龍廣,我斷然不會做出有損龍族的事,你放心就是,但我師父若真能以虎狼之血救活,我不知有多痛快。”殷宇全終於下定決心。
“以你看來,該去何處尋此物?求先生教我。”殷宇全打定主意既然有求於他,說不得低三下四問道。
“孺子可教!你可敢於我遠赴東北?那地方園林看守者甚少,而且需要血量龐大,別處去不得,你有此神通,地上毛神眾多,一個不慎,招來了殺生之禍,不僅自身難保,你師父也難以救治。”文舉侃侃而談道。
“你這麼好心,又願意跟我一起去找尋,你有什麼要求?”殷宇全起碼也知道無功不受祿,先看他有什麼企圖,而且自己現在玄功不在其下,有恃無恐。
他歎息一聲:“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陰司闕已毀,這你知道,我沒有大法力,難以對抗幽冥,但!你有,我之所以扮成你,也是為了躲避罷了。”
“不止如此吧?”
“好,我也不瞞你,我的魔心也該歸我所有!”說話間見殷宇全已然黑氣蒸騰,他看了一眼,“當然,有你護著我,不急不急。”
“我才不會護著你,你對韓曉做了什麼?”殷宇全良久才問道。
“你既然對她無意,何必問起?莫非你真有意與此女結婚成家麼?”
是啊,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殷宇全懷想半天,歎了口氣,“什麼時候動身?”
“你自然想越快越好?好讓你師父起死複活後一家團聚。可要因為快,得罪了東北馬家仙,尋你麻煩,那時就得不償失了。”
殷宇全感覺自己在此人之間真是束手無策,他心思緊密,可惜都泡壞水裏了,如此相貌,要不是知道他不堪的過往,真以為是大大的好人。真是天地不全,人無完人。想完抬頭看了看天際,已然是晚上了。
“另外,你有腳力,我卻沒有,我那唯一旱魃體態的物事被你師娘封禁起來,可否。”
“你想都別想!作惡如斯,有了那東西,難保你有恃無恐的繼續禍害人。”殷宇全見他當下提的要求,一口回絕。若是願意一起去,那便一起,不願意,我也甘心自己一個人去,未嘗不可。終究那招魂引凶險無比,到底是該在一起?還是分開?他言道東北馬家,我以前在書中看過傳說,與虎謀皮啊!與虎謀皮!
殷宇全恨恨的將金鐧掄在了山巔中,刹那間那山體裂了開來,形成了五寨山的三寨奇觀不提。
“在家嗎?”
“誰啊?”一口中年磁音頭頂毛發稀疏的文士走了出來。
“爸爸,我是宇全。”殷宇全見一年多不見,他父親竟蒼老如斯,說著話時已經聲語哽咽含糊起來。
“你~你是宇全?”宇全父親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試探的問了一聲。
“嗯。我是殷宇全,我現在出去打工了。怕你跟家人念叨,掛念,特向您辭行來著。”他特地將殷這個字說的重些,希望父親不要懷疑自己。
“哦,這天黑了,現在就要走的嗎?對了,今天下午有人聽到同喜房子倒塌了,去同喜家時,見同喜不知去向了,你知道嗎?”他父親話語之間雖是關心,卻冷了許多,對今天的喜事,再不多提。
“我外麵有車,連夜趕過去的,同喜那裏我早已不去了,不知道。”他一向與同喜交好,家人皆知,父親聞他如此說道,心想他冷麵獸心,未必便是自己的孩子。
“你去吧。”冷冷的一句話父親已走回屋子之中。
殷宇全心道,此去凶多吉少,但見父親如此對自己,心道,都怪自己不好,讓段文舉鑽了空隙,想著向段文舉處看了一眼,那文舉見他看來,抬頭看天,裝作事不關己。
“喂!臭小子,你就這麼一路讓我跑過嗎?”段文舉與殷宇全上了山路,心道,此處荒無人煙,在此用了神通比交通工具更方便。
“你知足吧。我讓祖龍將小青給你跑腿,還不自律。抱怨不斷。”殷宇全白了他一眼。
兩龍兩鬼神,趁著夜色,白天躲到山洞陰涼處休息,晚上乘龍向北方飛去。不知不覺半月有餘,打聽了一下路程,已然是到了東三省境地。
“小子,以前晚上騎龍,現在就不要招搖了。”不用段文舉說,他也知道,此乃馬家仙境,不懂規矩觸怒了它們,簡直就是找死。
“你說馬家仙分三等級?那麼像我奶奶家的那個保家仙是什麼等級?”
“它不入流,隻是多活幾年,在東北,任何一個野仙都能捏死他。”
“你看我跟那東北三巨頭差距大不?”殷宇全以身測量的問道。
“他們的法術與我們的不同,我們隻是修的凡體不滅,神魂不損,他們的道行要以年計算,起碼東北野仙三巨頭與身俱來到如今,幾萬年都過去了,他們在此間、在陰間、在天界各有不凡的造旨,比不得!比不得!人得了仙道飛升入了天界瀛洲,鬼得了仙道,縱橫陰曹,似咱們這般頂多還算是鬼神之態。
殷宇全見他真情流露間,似乎並不算是與生俱來的惡。
“我一直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你要將他們都殺了,真的隻是為了長生不死?”殷宇全疑惑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說了出來。
“你修道的,修的是今生還是來生?”
“我今生還未曾修的明白,談何來生?”殷宇全詐異反問。
“這就是了,你看了那九轉陰陽訣與九轉禁術,感覺有什麼相同的?有什麼不同的?”
“他們的目的都是相同,用的法門卻是大異小同。”段文舉也不說話,讓自己繼續說下去。
“這書中禁術上明明白白的說,魔道大成轉念仙道,而九轉陰陽訣中處處有意無意間說修行紮實的基本,隻怕是走火入魔。
莫非,真的像那人說的一般,否極泰來?明明是損傷人性命的反而能立即得道成仙,而艱苦練好九轉玄功的效果遠不及它?甚至能不能成仙了道都是個問題。”
殷宇全不知不覺中跟他的大仇人聊的盡興起來,自我察覺後,立即閉口不語。心道:此鬼果然不簡單,一席談話,竟讓我自己拉近了彼此之間的關係。心下駭然,長的俊,別有一番用處。
段文舉見他忽然不說話,心下不以為意:“我的前世,是上屆修羅王的兒子,生在修羅道。
那裏分五大派閥,佛、道、修羅、人、鬼、仙。每日裏爭鬥不休,靈氣充足,資源豐富,我身為修羅王的兒子,自當是成年後繼承先輩的王位,誰知那賊禿!賊禿!”
他自覺神情有異,深深吸了口氣,壓了壓神,緩緩道:“竟然趁我接王位虛弱時,開啟了六道輪回之門,我接位時正趕上統治天道的大好時機,本欲做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無極上帝,結果···
我的族人與我的父親在與賊禿打鬥不敵後,我被父親丟到六道輪回的黑洞時,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慘死在我麵前。”
他突然站了起來,昂頭看天:“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嗎?”
也不待宇全回答,段文舉慘笑一聲:“那時起,我便懂了,什麼狗屁正邪,有了能力才能說的起這話,沒能力的都得由它說了算!”他猛揮手臂指著天道。
“你這般不擇手段的害死你現世的父母親人,心裏不愧疚嗎?你自己修了大神通,親人早已離你而去,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在這世上,難道不悶嗎?”殷宇全以心換心的問他。
“你知道嗎?隻要有了大神通,這天再也擋不住我,到時候,莫說是起死回生,就算是再創混沌,又有何不可?
但凡造物精靈,那時節,都信手捏來。少了一人能造出十個,少了百人能造出上萬的來。這就是天道。也是為什麼人間多災多難,而天道自轉不管,什麼神仙狗屁,他們若是裝好人,動了凡心,魂體自重,然後天人五衰,長生盡毀!也是長生為何要斬斷三根不淨的重要原因。
“這邊似乎有人說話。”
“是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