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人初無對錯,陰陽卻自分五行。迎鬆夭矯風景生,踏雪天炎跡無蹤。
碧空烈影,炭紅氣蒸,清風拂過綠漆窗木,撒在一個個青澀的身影上,或倚或臥,或看或寫,青春的校園裏別樣景色。
“韓大美女!你又在看著哪個帥哥啊?來我也看看?”
“李瑞歌!你傻丫頭想啥呢?”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那殷宇全念念不忘,你現實點吧,自從他女朋友陸潔退學後,你是一天天的膽兒肥了,竟然追問人家喜不喜歡你。哈”
“他不是拒絕我了嘛,何必再提,不過也奇怪,你說咱班上誰最漂亮?”
“還能是誰?自然是韓曉大美女了,別說班上,這學校裏也找不出第二個你這麼漂亮的,那追你的帥哥不是那麼大把的嗎?幹嘛非要纏個有婦之夫?”
韓曉麵帶紅潤的說:“別人每天都纏著我,可那殷宇全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陸潔有什麼好?至今為止,我都知道他倆沒在一起牽過手,隻是表達了愛意,似他這般好男人眼下再也沒看到過第二個。”
“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那他今天為什麼沒來上學?”
“難道宇全生病了?”韓曉眉頭微皺的說道。
“呦!那可不得了,會急壞我們校花的小心靈的,哈哈。”李瑞歌調笑的說道。
“哎!我說你死丫頭能正經點嗎今天放學有事嗎?沒事幫我個忙唄。”韓曉一臉正經的說。
“···”
村中心街,一顆兩人環抱的桐樹枝幹因風作響,白色的麵孔中兩隻大耳朵,仔細一看,另一隻耳朵輪廓居然是凹進去的。宇全安靜的躺著床上。
寬闊的院落裏,兩顆手腕粗細的桃樹被風吹的嘩嘩直晃。不知何時,風大了些,那窗戶不住搖擺,終於掙脫開來,搖跩著劣質玻璃扇在窗框邊緣,啪啪銳響,宇全一下子驚醒過來,四處張望,虛喘著粗氣。
怎麼回事?我不是該在同喜家?段文舉?遭了!今天是周一!宇全這般想到,手上不停穿衣,抬頭一看,愣住了,黃色的鐘表滴答滴答,他不由一口氣吐出,“十點多了,再去也是遲到,不知同喜怎樣了,父母說是出去旅遊,四天沒往回打過電話了,哥哥也真是的,怎麼上學不叫我。”
想起同喜的昏迷,有些許擔憂,他風神步法飛馳,幾個搖晃到了同喜住所,踢門而入,見到同喜一如既往的微笑坐在藤椅上,又是鬆了口氣。
“師父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老實說,段文舉潛伏在周圍已然有三四年了,昨天我隻是想試試你敢不敢揍他,可惜你小子不上路。”他滿臉不在乎的說。
“我怎麼了?既然你是裝死,又不是沒看到,那家夥一指就轟了神位,我跟他差距太大,隻能委曲求全,我可是為了保全你。”殷宇全一臉無辜白受氣。
“我教你一年多了,你除了有個強脾氣,會第一層的天蠶手和第一式軟劍外,你還會什麼?那九轉陰陽訣裏的陣法你學都不學。”同喜眼神直直的看著我。
殷宇全頭一低,聲音小了下去:“我以為,我能···”
“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都是對的,要師父做什麼?”同喜歇斯底裏起來。
宇全心道:“你有厲害法術不教,偏教武術、陣法。莫非那幾個箱子,是了!那幾個箱子排列按照八卦方位,原來是處陣法。”登時,宇全臉色一紅。
“師父,弟子錯了!”
“好了,好了,你既然無心學陣法,劍走偏鋒,心中獨攬其大,···”
“弟子以後不會了,以後一定誠心求道”沒等同喜說完,宇全趕緊認錯,生怕再惹師父傷心。
“我說什麼了嗎?”
“沒,沒有”
“宇全,九轉陰陽功,有九門練法,門門皆有大成,越是厲害的術法,越是耗體力嚴重,你修行日短,不能一戳而就,九轉陰陽訣的長生篇裏有秘訣,隻能自身體悟,不可言傳,這本書據師父說是由呂祖流傳至今,裏麵有很多禁術,有捷徑可走,卻不長久。”
“段文舉···不,段師叔怎麼可以走捷徑?昨天發生了什麼?”我小心翼翼的問。
“那是你師娘翠雲的功勞,我將那本九轉禁術藏於地室暗格,你師娘魂魄一直寄存在暗格裏替我看守,本想讓段文舉看到暗格,自己去找,然後我發動八卦陣將其困入陣中,不料···”同喜歎息一聲。
“不料,你聽從他言,將陣眼移位,虧得你師娘出現及時,才不至功敗垂成。”同喜雖然說的輕鬆,我能看出,事態重之已極。
“那段師叔說是你害死了他,不會吧?”我嘟囔的問。
同喜眼視遠方,思慮良久,歎息一聲:“嗨!年少無知,他可不是你什麼師叔,說來話長,我與師父周方林周遊各地,修行功德,有一年黃河發大水,師徒二人沿岸無橋而過,師父若使縮地法,便可通過,隻是這法門當時我還沒掌握,師父隻好沿岸尋路,漸行到了段家灣,師父修行九轉已年深日久,一眼看出此地黑氣熏天,他老人家慈悲大發,非要管上一管,遂進了村子······”
不覺日上正午,宇全聽到激憤處,手掌用力陷入了院中泥土裏,氣上心來,插口道:“忒特麼混賬!什麼東西!”
同喜看了看宇全插入泥土的那隻手,緩緩道“也是我師父命裏有此一劫,在南陰山封印那無頭旱魃屍身時,段文舉那狗才趁我師父專注不備,著了道,自此神魂被拘南陰山。雖道法通天徹地,卻誤打誤撞著了這狗才的道兒,我自山西左權求空行大師不得見,回轉段家灣,意圖與師父商計,卻看到了···”
殷同喜神情激動,臉上皺紋發抖,口角打顫,深吸一口氣:“卻看到了,那全村人的死狀,我怕極了,飛奔家中,滿地的鮮血,還有我老婆孩子那最後無助的眼神,我尋了三天,未找到兩人,一個就是段文舉,一個就是我師父,無奈下用了禁術招魂引。
豈知招魂引竟然招不來我妻子的魂魄,我師父曾說過,招魂引能強拘鬼魂,無往不利,若招不來,一則是已到陰司處報到,另一則便是被禁了起來,我出去不到五天功夫,鬼魂是要七日後還魂一次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禁錮住了,萬般無奈下,我想起了通靈術,嘗試著與木靈溝通,因為修行其日短,生澀,好不容易才在一口枯井邊試著繼續溝通,卻發現井邊的水草上有封禁的符咒。
我再不遲疑,動手破了封禁法,救出妻子與孩子的魂魄,鬼魂哭泣幹嚎無淚,良久,聽我妻子的魂魄說,師父已然死去,這滿山村的幾百口人命,都是被那姓段的畜生練禁術拘了魂魄。我師父鬥傷了旱魃,自己也受了些傷,打算休整一晚,第二天再去封印,卻見全村人無故死絕,魂魄卻都消失了,他道法通玄,幾個術法下,找到了南陰山後,見其中有洞,用真法護體,闖入洞中,打翻了段文舉煉製的陰司闕,救出了許多魂魄。
他老人家自鬼魂處知道此事是段文舉一手而為後,發誓一定要鏟除這個敗類,為了防止段文舉再次拘魂練禁術,師父將包裏的符咒一應拿出,分交給眾鬼,若遇段文舉,能躲便躲,躲不了就藏起來,他需要養足了精力去對付旱魃,翠雲跟我生活了那麼久,口訣被師父一教便會,被段文舉逼到井沿處,藏形匿跡,段文舉因拘不來她魂魄,怕我回來後知道,做賊心虛,當下在井沿不顯眼處貼了封印符,井後麵有樹,站對了角度,自然給我看到。”
“那五爺是怎麼回事?”
他動了動那隻殘腿,口角發幹:“我師父在對抗不死旱魃時,用天師符刻的五行石碑,分散定在村裏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引了地氣,與炮台山的天然擂鼓法陣相呼應,做成個五雷局,威勢極大,他道法精深,陰德久存,不計其數,死後,神魂被我救出,本欲投胎轉世,天庭見我師父一生大功無數,為其立了神位,因段家灣已絕戶,他是因此而死,便讓他留在此處給了個雨神職位。”
“原來牛仰不是個符咒,並非村落名字啊,可為何叫我師祖為五爺?”我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下。
“搬遷過來的人,見我為師父塑了神像神位前寫著雨神,我看著旱魃隻是封印,心想除去,腿被段狗賊暗算,道法大跌,有心無力,眾人隻能求助師父降雨,以布福澤,天庭要求施雨必有雷神令,雷神令得有會雷的法術才可響應,炮台山天然雷陣被恩師強化,自是用它輕鬆,炮台擂鼓局一旦被敲響一下,就會有五道雷電降下,村裏人稱之為奇,見神像就叫爺爺,所以簡稱五爺,農村人給師父起的名字罷了。”
“段文舉偷學禁術,真能成為傳說中的鬼神嗎?”
“以後再說,你昨天被翠雲施法昏倒後,又沒去學校,為了防止別人懷疑,你現在回家做飯,吃飯,下午記得去學校,有時間我再跟你說罷。”他畢竟老了,看起來40多歲的臉頰,卻已然100多年過去了,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同喜吃力的站起來,仿佛多年的心事,終於說了出來,臉上依舊露著往日微笑,向屋子走去。
宇全低著頭還在消化同喜剛才說的那些東西,想著那段文舉表麵上人畜無害,心裏當真如此惡毒?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來,心中著實有些唏噓,人呐,表裏不一,像段帥哥那樣的英俊瀟灑,到我學校裏,就算是韓曉見了也得神魂顛倒吧?
“呱!”
宇全頭頂上被一物事狠擊了一下,他心中有思,不曾注意,捂著頭往後一看:“我去,我說李瑞歌大小姐,你怎麼來了?”
“狗小子,你眼睛瞎了?看不到我嗎?”韓曉白皙的肌膚,畫一般的臉蛋兒,俏生生的站在那裏怒嗔道。
殷宇全心道:“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嗎?陸潔虧是退學了,見我與韓曉打情罵俏的還不得休了我?看同學一場,怕出緋聞,但教人看到了,讓我以後名聲大損,這可是校花級別的,盡量別沾,待我問清來意,打發了便是,如若不然定會引起眾怒。”
心念及此:“韓大美女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贖罪,不知···”
“少說廢話,老娘問你,上午幹嘛去了!?”
看她一臉怒氣,問話語氣跟我老娘一樣,真是個活祖宗。
“我能幹嘛去?肯定是跟陸潔約會去了。”反正你纏我很久了,上次因為韓曉向我表白,同學好哥們張濤差點撕了我,現在能避則避。反正是在我家門口。
誰她一聽暴跳如雷:“胡說!···”嚇的李瑞歌和我直退半步,韓曉自知失態,連忙圓謊:“老師要我調查你究竟不請假幹嘛去了,好啊,你竟然去約會了,我非告了老師不可!”
看著李瑞歌向她遞去求救的眼神,李瑞歌對我和韓曉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忙站出來:“殷宇全,我倆以為你生病了,{眼神示意對著我看了看韓曉}所以過來看看你,你就讓我倆在你家門口嗎
我沒來由的謊了一下,趕緊開鎖,請進了兩尊活神,遞水端茶,拿瓜削果的伺候,“千萬別告訴老師,我昨天晚上做了一百個俯臥撐,過量運動,累的早上沒起來。”
“幹嘛要做那麼多俯臥撐啊?累死你算了。”韓曉話雖這般說,後來語氣婉轉,口中磕著瓜子,翹著二郎腿,眼神柔和的放電的看著我。
我看了看旁邊的李瑞歌,苦笑了一下,“你倆看,我父母現在都出去旅遊去了,四天都沒回個電話,家裏沒人做飯,想請你倆吃一頓,又怕自己學藝不精,現在正午時分···”
我本來說著說著,可韓曉眼神內的柔情立馬轉變為怒瞪,沒來由心中一虛,聲音漸小了去。
“誰說要在你家吃飯了?就算我賞臉,陸潔就不知會不會同意了,有的人啊,就是自作多情,我本著同學一場,關心關心他有沒有生病,他卻非要給我做飯,瑞歌啊,這種男人以後還是少碰,沒準什麼時候因為關心過頭啊,就被人家給占了便宜,就比如說——牽手!”最後倆字立馬提高音調說完的同時,我手上火辣辣的被她抓了一下。
那邊李瑞歌已然嘴裏吃著蘋果,小眼睛眯成線,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我倆早在學校就給家裏打了電話,說殷宇全同學病了,我倆自動要求去幫殷宇全同學做飯,伺候病人從童鞋做起,給各個班級做個同學之間友誼的好榜樣!帥哥,假若是沒病的話,還請你現在立刻馬上去做飯!”李瑞歌沾染了韓曉的氣息,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我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過,還伺候你倆活寶,玩心忽起,白眼珠子一翻,往床上平板直拍“我好難受,我生病了!誰來幫我做飯飯。”
“你難受!你生病!你來幫我做飯飯。”韓曉立馬不論輕重的在我小腿上連續踢了三腳,我一骨碌起身將她灌倒在床上。
她似乎被我突然反擊摔蒙了,半晌:“瑞歌!揍丫挺的!”
我哪那麼傻,直奔廚房,鎖上門,趕緊做飯,祈求原諒。
哥哥宇遠回家後看到三人打鬧,也識趣走到廚房幫忙,飯罷,殷宇遠與李瑞歌,識趣的離開了廚房飯桌。
剩下的兩個人一個木訥坐著,一個直直盯著殷宇全,宇全臉紅的透了,抬起來看了看韓曉,馬上又低了下去,壓低了聲音說“韓曉,你別這樣,追你的男生那麼多,而我跟陸潔談戀愛雖說是沒牽過手,但畢竟有了名分,你的美貌,自是不用多說。”
殷宇全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她,心道:她眼神中一直很平和,很喜感,我第一次是直接拒絕過她,而這次不想繼續傷她的心,心有不忍,而且對於美女,我沒太大抵抗力,雖不至於拋棄陸潔,但卻是對於以後她的死纏爛打有了情誼,此為對陸潔的不忠。
一咬牙正準備說。她卻捂住了我的嘴,“別的我都不想聽,你還記得咱倆同桌時,你說過你喜歡我嗎?”白皙玉手緩緩收了回去。
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小學三年級,“嗯,怎能不記得?那時候咱們才9歲,你我交換了定情信物“圓珠筆帽”,第一天信誓旦旦說的永不分離,結果第二天,那兩隻所謂的信物卻不翼而飛了,你以為我不忠心,我以為你不忠心。可那會誰也不知道談戀愛是幹嘛的。”
韓曉滿臉帶著小幸福,突然就說:“其實,那兩個筆帽後來···”
“後來怎樣了?”我神情嚴肅起來。
“沒什麼,你別想多了,我可不缺男人追我。”韓曉盡量麵帶嚴肅的說“隻是同學之間的關心!”
說完就去屋子裏拉著瑞歌要走,結果一出門,哥哥跟瑞歌都在門外麵偷聽。
尷尬壞了,韓曉和我強作鎮定,我送出門外時,心裏卻在想,她不想讓我知道筆帽原來是她拿走了,她為了體驗被追的感覺,當時非要我重新再去買兩個帶有筆帽的筆,而我卻一個勁的賴她弄丟了“定情信物”。霎時間腦子一陣轟鳴。
“想什麼呢?傻瓜,我問你最後一次,如果沒有陸潔,你會不會跟我一起,會不會喜歡我?”她突然去而複返,問了這麼一句。
我盯著她一雙發亮的大眼睛,第一次對她流漏出了愛意,那種愛意的眼神就是她恨我跟陸潔戀愛的根源。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