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渺渺,分衍五十,缺一不全,剩四九,稱其一為變數,魔道茫茫,亦分五十,亦缺一,亦有變數,人無完人,事皆坎坷,佛曰回頭是岸,魔說大千本樂。
道雲少思少慮,無為而做。魔誡遇山踏山,遇水斷水,暢意而為,縱心而做,若不順意,妄生物靈。
成佛成空念念回首,成魔成仙一念之間。
千百年來修道修佛之士繁多,修行種類各不相同,而萬變不離其宗旨,追求長生不死,甚至到了瘋狂的地步,不惜各種手段,卻不知其實長生另有別徑,但僅僅長生已然滿足不了人的欲望。
長生後他們並沒有停止瘋狂的舉動,總想象著要擁有更大的權利和實力,來滿足那份歲月的空虛,與卑微的私心。
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從姥姥家正房門出來,沒有風,,看不到陽光,天總是昏沉泛白的。視線看不到遠方的風景,就似乎是有霧氣的。
殷宇全心虛,很害怕,大聲喊叫,聲音在院子裏都沒有回音,但除了這孤寂的感覺,其他並沒什麼不適,無助的他放棄了掙紮,從來都是跟自己玩,因為家裏大人都很忙。
宇全下意識的開始緩解獨自一人的冷漠氣氛,調整狀態,試著找些好玩的事,大人們閑暇之餘經常灌輸神鬼故事,牛郎織女,飛簷走壁,不用手能爬梯子等等。
他自己神情集中,潛意識的發覺,似乎他集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很完美的做成,幻想著自己也能掌握平衡,自己也能慢慢走上去,登梯子不用扶手。
一步,兩步,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他神情振奮的臨空走了上去,仿佛是樓梯一樣,興奮之餘,小宇全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房簷上,雙手托腮,畢竟是孩子戀家,沒有家人的陪同下,索然無味,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聽聞一陣陣急促的叫嚷聲:全兒!~
宇全應聲而起,卻不料腳下沒穩頭,直直的從屋頂栽了下去,想來最折磨人的,不是摔在地上的疼痛和滑跌時的震驚,而往下落時總也沒個實地,墜落的過程太漫長,渾身都驚出了冷汗,冷汗?
呼呼,原來又是那個兒時的夢境。
殷宇全有個哥哥,他經常跟哥哥打架,並不服氣哥哥的霸道,一次在大人們都出去幹農家活時,倆兄弟又在姥姥家掐上了。
哥哥說:“這次沒了大人護佑你,看你怎的囂張。”
宇全麵帶不屑,冷哼一聲,並不搭理哥哥,他也懂這個大人護小的道理,隻是從來看不慣,哥哥隻敢欺負自己的窩裏橫。
哥哥宇遠看到弟弟還那麼神氣,也不搭理他,隻顧自己去正房門裏倒騰東西,看看有什麼好玩的。
宇全看哥哥走了,自己也也去牛棚看了看,萬一有什麼牛鈴鐺掉在地上,也好玩啊,卻聽哥哥在屋裏叫:“哼!玩鈴鐺自然是屋子抽屜裏有的。”
宇全以為哥哥又願意跟自己玩,臉上喜色不言而喻,便快步跑進屋子:“哪個抽屜裏?快給我玩玩。”
宇遠一手在抽屜裏,一手把著抽屜,生怕有人看到裏麵有什麼似的,宇全不知是計,上前去討好哥哥,隻道怕是惹惱了他。這可樂壞了宇遠,學著大人們的口氣:“你也有求我的一天。”神情之間滿是得意。
宇全看到哥哥麵色笑容神秘,麵色一正:“我敢打賭裏麵肯定沒有鈴鐺,要不,你怎麼不敢給我看看?”
畢竟是孩子,宇遠偽裝不成也不生氣“打賭?你賭什麼?”
“就賭今晚姥姥回家了,讓你喝兩個雞蛋的雞蛋飯,我的那個雞蛋讓給你。”
宇全趁哥哥正在考慮,大進一步,猛勁把抽屜一拉,卻看到裏麵哪有什麼鈴鐺,分明就是騙人,哥哥驚覺反手一推抽屜夾到了宇全的手。欺騙和痛苦之下,惹怒了宇全大吼一聲,也不論輕重,逮著哥哥那推抽屜的手就咬了下去。
霎時間屋子裏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卻不曾想這吼叫聲後,宇全三天三夜裏魂不守舍,直說自己難受,神情昏沉欲睡,難以自己,父母請了個有點能耐的先生,先生隻推是,
“你們自己去孩子丟魂的地方叫兩聲名字燒點紙錢就好了。”
從此宇全的記憶裏總有之前的那個夢境出現,有時他自己都覺得的是不是錯覺,因為人沒有魂魄死就死了。
這是老師教的,老師說的都是對的,估計這想法的自然而然,也不知被老師揍了多少次,才漸漸認同的罷。
鬼神,現實生活中的確沒有,卻總有些人裝神弄鬼,以訛傳訛,算是真的有鬼,有誰見過?
我認識他時,已經過了許多年,宇全一天天喝完酒了羊圈也不看,隻管給我講故事,他的故事總有些新意,到最後,我總笑著跟他說:
“別老吹,說就跟真的似的。”
他張口欲言,卻終是沒說什麼,但臉部卻冷漠下來,手執15塊錢的牛欄山酒,一口蒙下去二兩五,臉也不紅,嘴裏剃搓著羊肉骨頭,灰色的瞳孔在燈光下神采奕奕,似乎人也精神了很多。
我見自討沒趣便迎合他:“別人或是搞養殖,也不見得像你這般懶散,你根本不缺錢,卻又沒去再婚,你打算如此生活下去嗎?也許這世間還有真情存在的,而你卻荒廢了許多,不如把握一下現在?”
宇全突然笑了,他經常這樣,笑的仿佛什麼都沒逃掉,似笑世間,似笑人情,似笑我說的話,我也習慣了他的笑,因為他總有他的一套道理。
“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呢?”山風徐徐吹來,映襯著那張與年齡不符合的臉頰,抬著頭望向蒼穹,一臉的慵懶愜意的對我說道。
宇全的人生軌跡像是外星人遭遇類似離奇,就像我剛遇到他時,他的一舉一動跟常人都有些許不同,因為都愛酒,不管什麼酒,他卻隻喝半斤,而且跟喝水一樣。
他的話語總是陳述些過去或是有很多事情的不同見解,似乎他的經曆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要我說,她們那些跟我有過情誼的人,她們都是真心的呢”
半斤酒完事後,他站起來,晃蕩著似要將大地踩裂的步伐,其實他並不胖,反而即漸消瘦,慢慢走向羊圈,再也沒說一句話。
“有空再來聽你的故事”我丟下一句話步履搖跩的走下山去。
用殷宇全的話來說鬼神故事真不是故事而已,然而這在十年前厄運將臨時,他卻根本來不及預知自己的未來。
他說的他的人生都在書裏,然後曾隨手給過我一本書,那是黃皮封麵的手抄本,裏麵的字跡都斑駁不堪,依稀可以辨別的字跡是那五個字:九轉陰陽訣。
這本書其實是他師父殷同喜遺留下來的。
宇全小時候膽子一直不大,哪怕是隻螞蟻,他都不敢踩死,原因很簡單,奶奶經常告訴他那是一個小生命,不要胡亂殺生,有報應的。
可至今令我震驚的是,他的家裏正房門中一直供奉的一張畫像,上書溫栓葉,逢年過節他都祭拜。那畫像就是他奶奶。
秀麗的山川載著祥雲慈和的飄蕩在一個叫牛仰不的村落。
這名字挺奇葩,究根問底,老一輩也說不出所以然,隻道是搬遷到此處居住的,村名根據村中的東南西北中五塊石碑命名的,因為年代久遠,分辨不出到底是牛什麼了,有學問的沒幾個,再漸漸人們把那五塊大石頭搬遷利用後,更是怪事連連,此處不做詳談。
一覺醒來,母親邀年幼的殷宇全,一起去蔡東爺爺家的地窖裏摸地瓜。
蔡東爺爺跟殷宇全的爺爺祖上世代交好,自從蔡東爺爺搬走後,原本的空大的院落更是清淨,院子分東西兩家,中隔一堵牆,卻走的是一個大門,東麵的家是蔡東爺爺的,西麵的家是殷同喜的。
要說那地窖,也不過是一口倒丁字的枯井,上下口子甚宅,母親都勉強下去,而宇全身小不受拘束,上下攀爬不在話下,深得那院子西麵的老瘸子鐵匠殷同喜的喜愛。
原因無他,每次宇全摸到一籮筐的地瓜上來後,母親總要讓他拿上幾個大的給鐵匠送去,看到殷同喜嬉皮笑臉接住,幼小的心靈承受不起,感覺虧大了,很討厭這家夥,坐享其成,還有那股子笑意,明顯就是有些不懷好意。
那時節,種的地瓜都很小,偶爾有一兩隻大個兒的地瓜,家裏都是稀罕的緊。
要說這鐵匠和宇全也是同姓,人稱鐵瘸子,與常人不一樣了,就要問問為什麼,比如:
“媽,這老同喜為什麼瘸了?”
我媽一臉笑意張口便道:“聽說他以前做買賣,勾引人家姑娘,讓人打瘸了···”話音未落。
父親就沉悶著喉嚨“別胡說!淨惹事!”
母親訕訕一笑,閉口不語。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自從搬家到街中心後,殷宇全結識了一個小朋友,小名叫毛毛,很聰明愛玩,經常和他出去玩耍,不是給人家雞身上撒了尿,就是給人家新摩托車的煙筒裏灌滿了泥土,或者是家人抓來的麻雀放進了人家的窗台,兩人一起滿大街追人家的小狗。這不閑來無事卻生事。
天氣晴朗,黑磚瓦舍,空氣中帶著些煩悶的氣息,跟呼吸了火一般熱的難受。
剛睡醒的宇全煩悶之餘攜帶彈弓找毛毛玩,倆人打著打著鳥,就跑到了東街台的菩薩神廟,見下午無人,你激我不敢,我說你膽小的,兩人壯著膽子走進神廟,用彈弓左瞄瞄右敲敲。
發現神廟案幾上的蘋果又大又紅,孩子出生貧寒,自是愛的很了,殷宇全剛想拿下吃,卻聽一聲喝止:
嘿!
嚇的殷宇全蘋果是沒敢拿,卻見毛毛早就對著神像撒起尿來,來人正是鐵匠同喜,想要製止,已然不及,攔住他倆非要給上教育課,那個煩心。
殷同喜每天不像別的莊稼人,別人每天都勤勤懇懇的去地幹活,忙的沒日沒夜的,這老鐵匠倒好,要麼在門口曬太陽,要麼大門一關床上挺屍,還教育別人?倆孩子誰也沒理各自回家去了。
傍晚傳來一陣敲門聲,宇全手裏的蔥花餅才吃幾口,走進來毛毛的父親,也是村裏的木匠,進門便扯大了音頻問:“今天跟毛毛去哪玩了?”殷宇全想也沒想隨口說;“怎麼毛毛沒回家嗎?去村東頭了玩了。”
“遇到過什麼人?”他焦急地問。
“我跟他在神廟下麵玩了會,被老同喜罵了一通就回來了。”他年幼的心裏不滿殷同喜的嗬斥,看毛毛父親又是身材魁梧,可能毛毛被人家罵了回去哭鼻子,便不分青紅皂白的捎帶上了可憐的鐵匠。
毛毛父親扭頭就走,看那氣勢,要去揍人,“嘿嘿”他前腳一走,沒容宇全笑兩聲,老爹臉一黑指著我說:“小孩子別亂說話,盡惹人
殷宇全想了想,也是哈,忙追出去,隔著門板夾縫看著,一陣緊促的腳步聲,門縫裏看到毛毛父親單手抱著毛毛,兩步並作一步走,直奔同喜家去。
隔太遠依舊聽到不善意的敲門,若不是門高板厚,非得給毛毛父親魁梧的身軀破門而入,
敲的動靜大了,驚動了四舍鄰居,好半天同喜才出來,隔太遠,聽不真切,兩人叫罵聲持續沒過多久,一切都歸於平靜。
然而在東街台的神廟香爐下,燃起了片片黃紙錢,以及念念有詞的祈禱聲。
事後宇全被家人數落了一通,今後不許去神廟搗亂,更不能去神廟前撒了尿,自是謹記,然而以後的事誰又能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