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個東西不假,可這實屬祝禱之術,在中醫十三科裏,又稱作祝由術,最早記載祝由的是醫書《素問》,謂上古之人治病,不用打針服藥,隻要移易精神,變換氣質,施展祝由術即可,放到後世,那就是心理療法,用心理暗示的方法已達到穩定心神的目的。
可這個時代,又把祝由術稱之為巫術,說其能蠱惑人心,由上及下的強製管控,所有與祝由相關的典籍全部藏於皇宮內,由專人看管。
民間便隻有口口相傳的一些軼事罷了。
保不齊有一些世代醫家知道其中奧秘,可也不是孫郎中和許淮這樣的人能找得到的了。
孫郎中也沒有辦法,許淮隻好作罷,正要離開是,一夥計模樣的人小跑了進來。
直直奔到孫郎中麵前。
“孫郎中,我家錢掌櫃請您去一趟,勞煩了。”
孫郎中朝著正腳踩著藥碾子碾藥的小童吩咐道:“虎子,有人問診你且叫人家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隨即轉身拿了個藥箱,背在肩上,正要隨著這夥計往外走時候,兀的想起,可以叫許淮一起去。
許淮暗忖,既然已經走上‘本草傳人’的這條路子,多和孫郎中學學,總歸是好事。
便隨著出了門。
哪裏知道,跟著孫郎中和這夥計出門,直接往左邊拐,到了富升錢莊的門前。
許淮這才想起,夥計說的錢掌櫃十成十是這富升錢莊的掌櫃錢金元。
孫郎中往前走了兩步,見後頭的人沒跟上來,回頭去看。
之間許淮頓在原地,望著富升錢莊颯颯作響的幡子猶豫不決。
“許小兄弟,你怎麼不走了?”
許淮覺得自己和富升錢莊八字犯衝,好不容易出來了,再進去不大好。
可又一想,他是金三給擄來的,錢金元壓根兒見都沒見過他,眼下他和金三正是‘友好協議’的階段,就算真的遇到,大概也沒什麼。
許淮心中琢磨一番,便提腳跟了上去。
錢金元住在富升錢莊北邊的一處二層小樓的樓上,聽聞是染了什麼病,至背生爛瘡數月不見好。
此前孫郎中已經配了好幾回,吃的和拿來做藥浴的一樣不落,可就那爛瘡就是不見好。
錢金元有個得寵的小妾,名喚秀娘,大約是風塵女子出身,身段兒窈窕,媚眼如絲,纖纖腰肢堪盈盈一握。
此時正趴在那雕花的拔步大床邊上,捧著錢金元的手在自己心窩子上,哭得滿臉梨花帶雨。
錢金元也是附麵朝下的趴著,背上一襲淺色綢巾,上頭隱約滲著絲絲血水,滿臉苦色,見孫郎中來,兀的甩開抱著他手的秀娘,低嗬道:“出去出去!”
秀娘拎著帕子,擦了擦眼邊的淚,轉身走出房去。
房裏隻剩下錢金元和孫郎中和許淮,再有一張姓管事四人。
錢金元忍痛從床上坐起來,坦著胸口,兩手艱難的撐在膝蓋上。
“孫郎中我這病還有得治嗎?”
錢金元四十上下,皮膚白皙,不胖不瘦,麵無遺須,一頭青絲保養得極好,一絲不苟的以一尊玉扣束在頭頂。
十分符合這個時代的商人形象。
孫郎中走到塌前,示意那管事拿開虛披在背上的綢巾。
許淮也湊近去看。
滿背的丘疹,似一個個爆發的火山一樣,紅白之物摻雜橫溢,散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腐爛之氣味。
孫郎中又給錢金元摸了脈,看了舌苔,摸了體溫,最後對錢金元說:“近日可有夜不能寐、食欲不振等情況?”
“如此這般,叫我怎麼能安生睡覺?”錢金元不悅的看了孫郎中一眼:“食欲倒是如常。”
孫郎中摸了一把那山羊胡,道:“無妨,且讓我二人商議再做定奪。”
說罷便要拉著許淮出去商量。
許淮卻頓住了腳步。
進門那會兒,孫郎中就說了這錢金元的情況,在他看來,藥能起的作用,大概已經都起到了。
剩下的......他想起來之前和孫郎中在藥堂說起的祝由術。
除了那個六字仙決之外,還有一方,是他從一紀錄片裏學到的。
說是以薑黃水泡符紙,在用虎骨、珍珠、麝香、朱砂、牛黃等物調製成汁,再用意畫符,化成粉末一邊水飲,一邊以粉劑撒創口,能鎮腫痛惡瘡,還能清心開竅,再左以祝禱之術......許淮道:“錢掌櫃背上並無爛瘡。”
此話一出,驚得幾個人都把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說無爛瘡,那背上黃的紅的又是什麼?
許淮赧然笑道:“我的意思是,錢掌櫃背上已近痊愈,眼下正值瘡口成熟之際,不出三天,瘡口就該結痂。”
孫郎中一聽,不淡定了,他拉著許淮走到一邊,低聲問道:“你怎知他三天便會結痂?身為醫者,自當為患者負責,你身為本草傳人,怎能信口開河?”
許淮不言,他朝著拔步床的方向點了點,示意孫郎中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