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解放望著擋在三輪車前的老人,心中猛地慌了一下。
不過看到老者的神情,陳解放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擋在三輪車前的是一個年僅七旬的老者,須發皆白,一席得體的唐裝穿在身上,雖然年紀老邁,但身子骨硬朗健碩卻顯得精神十足。
不過此刻,這老者正一臉呆滯的望著自己。
確切的說,是望著自己三輪背後水箱裏的一尾過背金龍。
“老先生,您有事兒?”
陳解放疑惑的問了一句。
“這......這是你的魚?”
老者目光死死的看著在水箱裏遊動的一尾金龍魚,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寶一般,顫聲道。“造孽啊,這可是快要化龍的過背金龍,鱗片幾乎都化成了鱗甲。你就放在這種廉價的水箱裏?”
“暴殄天物,這真是暴殄天物啊,小夥子,這魚我要了,賣給我。”
老人通紅著眼眶,仿佛是見到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他惡狠狠的抓著陳解放的胳膊,掐的他生疼。好像隻要陳解放隻要蹦出半個不字,就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喂,老先生,麻煩你講點道理好伐。這魚都已經賣給我了,十萬塊。我連定金的5000塊都付過了。”林盼盼頓時不樂意了。
眼瞅著魚就要到手了,等一會土豪坤來了交接給他就算齊活。
如今橫空殺出個程咬金,林盼盼當然不會樂意。如果不是顧忌著這程咬金年齡大了點,林盼盼差點都要撒潑了。
“十萬塊就想買這條龍魚?做夢去吧。”
老人一聽,嘴撇的老高,頓時吹胡子瞪眼。“你知不知道這條龍魚到底有多好?豈是區區金錢能衡量的?別說十萬,就算是翻個一倍,老朽也願意出這個價格。”
“一口價,二十萬,隻要你答應將這魚賣給我。”
老人眼中火熱,大包大攬。
活到他這個歲數,追求的東西本來就有限,而眼前的龍魚正好撓到了老人心中瘙癢處,直接將訂好的價格翻了一倍。
“二十萬?”
陳解放眼睛都瞪圓了。
先前的十萬足以讓他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大開眼界,而老者直接將價格翻了一倍,已經遠遠超過了陳解放所有的預想。他隻覺得自己雙眼都在閃爍著金錢的符號。
嘶!
陳解放沒開口,就被林盼盼惡狠狠的踩了一腳,這位美女主播秀目圓瞪,對他怒目而視。
“賣魚的,你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反悔吧。我警告你,本小姐可是付了定金的。”
林盼盼咬著銀牙道。
“訂金又怎麼樣?小姑娘,這不是還沒成交嘛?這樣好的魚,可是要講緣分的,強求不來。”
“至於你,小夥子,你可以放心。隻要你答應我,這損失全部由我來承擔,不算在過背金龍的費用裏邊。隻要你同意,我立刻通知家人轉賬。”
老人瞥了一眼林盼盼,老臉都不要了。
“您這是倚老賣老。”
“就倚老賣老怎麼地,老朽今天為了這過背金龍豁出去了,就不要臉這一回!”
兩人動靜不小,一下子就引起了過往行人的注意。
花鳥魚蟲市場,外行人不少,但懂行的更多。他們交頭接耳,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過後,望著陳解放的目光不由得投過去羨慕之色。
水箱裏,過背金龍遊動的確是神采奕奕,價值萬金。
但二十萬的價格也是虛高太多了。
再好的千裏馬也得配伯樂。
而作為觀賞魚中數一數二的過背金龍,水箱裏這一尾的確是品相出眾。可魚再好,能出得起高價,又舍得用二十萬來購買的,都足以稱得上情有獨紅了。
大庭廣眾之下,兩人爭吵不休。
“那個......我能不能說兩句......”
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陳解放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兩人一怔,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卻見陳解放悄咪。咪的從兜裏掏出手機,調到自家魚塘的監控錄像,小小的池塘裏,足足九尾過背金龍遊動,幾乎每一條都出類拔萃,甚至比他們眼前的這尾還要好上不少。
什麼時候頂尖的龍魚這麼常見了?
老人:“......”
林盼盼:“......”
圍觀群眾:“......”
所有人都無語了。
尼瑪,我們為了這一條過背金龍爭的你死我活,而現在,你家的爛泥堆砌的池塘裏卻足足養了九尾比這個還好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造孽啊。
足足十條過背金龍打破了原來緊繃的氣氛。
接下來就是議價了。
不過,陳解放也明白奇貨可居的道理。
二十萬,他還真沒舔臉要。
最終不差錢的土豪一擲千金,以十五萬一尾的價格拿到了8條。而自稱為裴老的老人則是以同樣的價格得去了2尾,算得上皆大歡喜。當然,除了早已將陳解放和居心不良,眼瞅著客戶在眼前撕逼的奸商聯係起來的林盼盼。
“死奸商,你早知道是不是?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我可警告你,剛我可是付了三十萬定金。明天我家土豪就要過來拿,你可不能在藏著什麼幺蛾子。要是再有差錯,信不信本小姐廢了你。”
林盼盼瞪了陳解放一眼,在留下聯係方式,約定了明日交貨的時間之後,便輕哼了一聲,仰著小腦袋氣呼呼的離開。
反觀陳解放則是微微一笑。
他看著自己賬戶上多出來的六十萬的巨款,心裏別提多美了。
隨後,陳解放趁著太陽沒下山去了一趟銀行,將五十萬全都提了出來,他打算背著現金回家讓二老好好高興高興。畢竟,賬戶上的零再多,也比不上真金白銀來的讓人震撼。
陳解放知道,爸媽嘴上不說,但心裏可是擔心著呢。
等到陳解放回到李屯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陳解放將三輪停在了魚塘邊,仔細的瞅了瞅池塘裏還養著的九條金龍魚,仔細的不能再仔細。知道確保了萬無一失之後,陳解放才哼著小曲兒往家走。
可他剛拐進家門,便見到牆根兒底下,一個俏生生的影子正蹲在那裏。
正是自己的妹妹陳雙。
“丫蛋兒?”
陳解放試探的問了一聲。
可預想中陳雙張牙舞爪撲上來的情況並沒出現,陳雙嗯了一聲,就抱著肩膀蹲在原地一動不動。陳解放眉頭皺了一下,他仔細的朝著陳雙望去。
對方頭頂,一個大寫著失落的包子表情不斷的提示+1+1+1的字樣。
“丫蛋兒,你咋了?家裏難道出了什麼事?來跟哥說,哥幫你解決。”陳解放走過去看著牆角抽泣的陳雙,開口安慰道。
誰知,他不說還好,陳雙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二哥,爸媽說不讓我上學了。可是我想讀,我成績挺好的,能考上大學。”
“可爸媽說,今年家裏賠了不少錢。那幾個借債的正在屋裏催債,二哥,咱不養魚了好不好。二哥,我真的想讀書,不想去打工。”
陳雙肩膀聳動,抽泣道。
聞聲,陳解放鼻子就是一酸。
家中二老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他這個當兒子的大學畢業非但沒有幫家裏半分。還任性的拿著二老掙命的錢去開魚塘,就連妹妹讀書就要因為債務的關係而停止。
而父母還要被催債。
陳解放怒罵了一句,他拍了拍陳雙的肩膀,將手中的袋子攥的很緊。
隨後,他大步的推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二哥,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