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昨天聽了孫老師您的建議後,我們嘗試著改進一些歌詞的處理方式……”
五毛將昨天和婭婕爭論的焦點,一一指出,然後一臉坦然的等著孫賢評論。
“好,五毛不愧是五毛,有一天,你會成為五億的!”
“孫老師,來一個!孫老師,來一個!”
另一個隊員小虎是打架子鼓的,見討論結束,大聲起哄,顯然不怎麼服氣。
在這個年代,打架子鼓很少見,是件很酷的事。
而這種樂器從購買到學習,都價格不菲,顯然,小虎的家境也不錯。
其他幾人被他帶起情緒,都跟著起哄大叫,其中數王婭婕叫的最響。
“行,既然你們都想見識一下,我就露一手。”孫賢也不推遲,爽快接受。
走到小虎凳子旁邊,示意他讓開,“既然是你提議,那我就玩玩你的架子鼓。”
說著,坐上凳子,一手握著一個鼓槌,稍一把玩,便在手心飛快旋轉起來。
剛才在聽他們演唱的時候,孫賢順便就學會了舞台上各種樂器的使用方式。
這種記憶式的學習,對他來說,太過簡單,隻需要記住對應音色及操作手法即可。
“哎,小虎,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孫老師這一手比你牛多了。”五毛故意靠近小虎耳邊,輕聲說道。
“看看吧,架子鼓並不是玩的炫才叫好的,表麵上的東西加深不了音樂的內涵。”
小虎忘記了自己炫技時的得意,頗為深沉的回了一句。
其他人也都心中喝彩,忍不住就要鼓掌。
“嗵,嗵,嗵……”
一聲聲沉悶的底鼓聲有節奏的響起,低沉有力,仿佛來自深淵。
初一響起便沉沉的壓在幾人心頭,鼓掌的想法瞬間消散。
“哐啷!”
長達一分鐘的壓抑,在一聲吊鑔的重音後,轉而猛烈暴發出來。
大鼓、踩鑔、小軍鼓、桶子鼓、吊鑔……如疾風驟雨一般,聲聲敲在心尖。
……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顛
就象穿行在璀璨的星河
擁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當孫賢停下,幾個人捂著胸口,紅著雙眼,喘不過氣來。
這種演繹太可怕了!
不提手速,就是那一重高過一重的重音,又恰到好處的敲在情感暴發節點上,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更何況,還要完全切合的高唱出來。
“這是什麼曲子,太狂暴了,太激勵人了,太……我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五毛首先語無倫次的針對歌曲發表了看法,並沒有恭維孫賢的技巧。
“是啊是啊,孫老師,我段虎五體投地的由衷服你!這簡直是架子鼓的完美教科書啊,請你一定要教我!”
小虎徹底被征服,不過,他在意的是耍帥。
“什麼五體投地?”王婭婕表示不明白。
“剛才看孫老師的表演,我興奮的不行!!”
小虎嘿嘿笑著,臉上依然帶著興奮,說著,還扭了扭屁股。
其他幾個男孩顯然聽過他的歪理,都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呸,惡心死了你們!”
王婭婕臉騰地紅了,啐他一口,轉過臉不理他。
“哎哎,別搗亂,我請教孫老師呢!”五毛急了,打斷幾人的聊天。
“這首歌叫怒放的生命,人生苦短,甘於平淡等同浪費生命。”孫賢站起身回答。
《怒放的生命》原本應該是2005年由汪半壁首發,孫賢覺得,在這個時候,可能這首歌才比較符合自己的心境。
當然,他做了改編,原曲雖然有情緒一再暴發,但節奏比較慢,並不怎麼適合架子鼓獨奏。
孫賢將節奏加快,以鼓點和快速的擊打來體現情緒的推進,將之改成了一首激躍的戰鬥之歌。
“許院長,我不是通知你們停業整改了嗎,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幾個人在暗暗叫絕歌名的時候,門被人一把推開,隨之是一聲喝斥。
房內幾人轉頭看向門口,門外站著一個穿呢絨風衣的矮胖男子,正橫眉豎眼的朝一個瘦高漢子怒視。
“爸,怎麼了?”
五毛見瘦高漢子表情局促,知道是怎麼回事,便開口解圍,表示是自家人。
“楊局,你看,這是我兒子,他和幾個朋友在這裏玩,並不是上課。”
瘦高漢子就是許誌,這裏的院長,麵對楊局低聲下氣的陪著笑。
“哼,不是的最好!”
楊局冷哼一聲,算是放過了他,隨後緩下情緒,“老許啊,你無證經營培訓班,現在教育部門不管,勞動部門不問,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屬於營利機構呢,算是與我工商部門沾邊,我不能視而不見呐,要不然不成了瀆職了?”
自從93年新東方成立後,各種私立學校才慢慢出現,但畢竟是新東西,很多地方都不完善。
有背景的就鑽了空子,誰也管不到自己;沒背景的就倒了大黴,誰都能插一手。
“楊局,我理解,我理解,你看這都中午了,又勞煩你來審查一遍,我已經在福滿樓訂好包間,中午楊局賞個臉,喝一杯,我這下步要怎麼弄,還仰仗你多指點呢。”
許誌很有眼色的接下話頭,轉而以此為理由提出請客。
“唉,你呀,就是瞎忙活,你這也算是幫孩子們提高素質,對社會是有貢獻的。”
楊局臉上終於帶上笑容,搖搖頭走下樓去。
“呸,不是個好東西!”
陳活待楊局和許誌二人下樓後,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怎麼回事?”孫賢好奇。
“那個楊局,就是你們班楊偉奇的老爸,工商部門副局,年初不是加入WTO了嗎,他就以整頓為由關了五毛家的培訓班,說是不正規,問他要辦什麼手續,他就以各種理由拖著。”
陳活歎口氣,同情的看了一眼五毛,“哼,還不是想撈點錢。”
“楊雄……楊雄……是你嗎,那就好玩了。”
在場的眾人都是年輕人,除了五毛心事重重,其他人都歡呼叫好起來。
孫賢讓幾人收拾整理現場,自己則出門打電話去了。
依然是福祿壽金廳,同樣的金碧輝煌。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而且中午請客的也不多,這個包間就空下了。
徐飛揚一聽說孫賢要請幾個人吃飯,就直接留給他了。
幾人入座後,除王婭婕和段虎,都興奮不已,摸這摸那的,驚歎不已。
見到卡拉OK包間,陳活和五毛忘了方才的不愉快,一起上去搶麥。
“哎,別那麼沒出息,都過來坐好,我有話說。”
孫賢擺手製止他們,接著道:“大家先吃飯,別急著喝酒,五毛老爸和那個楊局就在旁邊的銀廳,一會等他們開始喝酒,我們一起去敬酒,婭婕你先敬,敬完就站在一旁看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一口悶了。”
幾人不明白孫賢的安排,以為是為了給五毛麵子,都點頭答應。
待熱菜上好,幾人吃了半飽,孫賢聽到旁邊已經喝了有些時間,衝幾人一點頭,每人倒了一杯白酒,一起出門去了。
兩個包間格局差不多少,隻是顏色有分別,銀廳自然就銀光閃閃。
幾人結伴進去,王婭婕先上前一步衝楊雄一笑,“楊局,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在許叔叔那練歌,沒想到你會去檢查,惹到你心煩,我特意來賠罪的,我幹了,你隨意!”
說完,又是盈盈一笑,豪爽的將杯中白酒一口喝完。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爽快的性格,不過,男人怎麼能隨意,我們都是兢兢業業的工作,就為了養活家中老小,還有金屋嬌娘,哈哈……”
楊雄想起剛才確實看到有個姑娘,但當時隻想著怎麼打機鋒,沒有在意。
見眼前姑娘笑顏如花,一張粉臉如玉,精雕細琢過一般,心中立時躁動起來,忍不住開個小玩笑試探。
說罷,站起身,親自滿上麵前酒杯,而後故作豪爽的一口幹掉,將杯底瀟灑的反過來示意。
“楊局一看就是爽快人,我也是來賠罪的,我幹了,你隨意!”
陳活上前一步,話說的爽快,酒更喝的爽快。
沒等楊雄反應過來,他已經一口喝掉,還學著楊雄亮了亮杯底。
“好,我喝!”
當著王婭婕的麵,楊雄沒有認慫,依然滿上後一口悶掉。
隨後每人輪流敬酒,幾杯下肚,楊雄已經脖子大舌頭粗了。
等輪到五毛,他認出是許誌的兒子,死活不肯再喝。
“楊局,直接這樣喝,確實太難了,我很佩服你的豪爽和海量,但我和五毛都還沒有賠罪,覺得過意不去啊,要不這樣,我們來玩遊戲,大家都參加,輸家要滿足贏家一個要求。”
孫賢適時上前,提出建議。
楊雄看了一眼王婭婕,覺得這應該就是許誌安排的活動了,無論怎麼玩,最後肯定自己贏,於是爽快的答應了。
孫賢拍拍手,有服務員進來,拿出幾副骰盅和骰子。
楊雄一看,果然早有安排,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而笑。
隨後,孫賢教了大家後世KTV經常玩的吹牛遊戲的規則,也叫大話色骰,或古惑骰。
孫賢站在楊雄上家,幾人同時上手,一起搖骰,看完後,等著孫賢開。
“七個五。”
孫賢早聽出所有人的點數,這個數正是臨界點,叫開正好夠數量,不開的話,任何一個數都要超出。
“七個六!“
楊雄以為孫賢站在他旁邊,是準備幫他頂缸,毫不在意的叫了個數字。
“八個五。”
五毛猶豫了一下,在孫賢的基礎上加了一個數字。
然後,被陳活叫開,這一輪五毛喝。
隨後的一輪,在孫賢的示意下,王婭婕叫破了楊雄。
就這樣,幾人輪一圈後,每人喝了一杯,但楊雄已經喝了好幾杯,開始暈乎乎的了。
孫賢好心叫停,開始吹賭搏的經曆,引得王婭婕聲聲崇拜的驚呼。
楊雄要了熱毛巾擦一把臉,紅著眼輕蔑的看了孫賢一眼,開始講自己的豐功偉績。
從鄉下到香江一路賭,一路有人出錢,牛氣衝天!
講到最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