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恢複意識時,我被綁在一間廢棄的倉庫。
宋暘在我旁邊。
他似乎比我醒得早,正在試圖掙脫繩索。
看到我醒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輕聲安慰道:
“溫軒哥,你醒了?別怕......”
我動了動嘴唇,茫然地看著他。
這時,倉庫另一頭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三個麵相凶狠的男人走了進來。
“喲,都醒了?”
為首的刀疤臉咧嘴一笑,目光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
“陸茜的男人......嘖嘖,果然一個比一個俊。”
“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她陸大小姐開出的價碼。”
宋暘猛地抬起頭,聲音盡量保持鎮定:
“你們知道綁架是重罪嗎?立刻放了我們!陸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刀疤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和旁邊兩個同夥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敢動你,還怕她陸家?少他媽廢話!”
“打電話給陸茜,讓她準備五千萬現金,今晚十二點之前送到西郊廢碼頭。”
“晚一分鐘,或者敢報警......”
他蹲下身,用肮臟的手指捏住宋暘的下巴,
“我就把她老公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寄給她。”
“你敢!”宋暘又驚又怒,猛地偏頭甩開他的手,啐了一口,“滾!”
刀疤臉被激怒,反手就是一個耳光重重扇在宋暘臉上。
宋暘被打得頭偏向一邊,嘴角滲出血絲。
“阿暘!”
看著他挨打,我心臟一縮,下意識喊出聲。
“嘖,傻子還挺有情義。”另一個綁匪嬉笑著走過來,踢了踢我。
我不懂什麼是綁架,什麼是危險。
我隻知道阿暘是我的朋友,他們在打阿暘,他們是壞人。
所以當那個綁匪靠近我時,我猛地撲過去,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啊——!!!”
綁匪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拚命甩手。
我咬得很死,嘴裏瞬間彌漫開鐵鏽般的血腥味。
“媽的!鬆口!你個瘋子!鬆口!”
“操!”被咬的綁匪好不容易掙脫,手腕上已是血肉模糊。
他暴怒地舉起鋼管——
“夠了!”刀疤臉喝止了他,眼神定格在我身上。
“這傻子倒是條瘋狗......先把這麻煩貨關進地窖,別讓他礙事!”
他們粗暴地把我拖起來,打開倉庫角落一個生鏽的鐵蓋子,丟了進去。
我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麵,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鐵蓋“哐當”一聲在頭頂合攏。
我躺在地上,害怕的發抖。
不知過了過久,外麵隱約傳來打鬥聲,還有熟悉呼喊聲:
“阿暘!阿暘你在哪?!”
陸茜來了。
陸茜來找我們了......她會發現我的......
我屏住呼吸,努力仰著頭。
外麵的打鬥聲平息了。
我聽到了陸茜充滿焦急的聲音:
“阿暘!阿暘你醒醒!沒事了,我來了!”
懷安帶著哭腔的呼喊:
“宋暘爸爸!宋暘爸爸你怎麼了?!”
還有其他人雜亂的聲音:
“陸總,宋先生好像暈過去了!”
“快!救護車就在外麵!”
“不好,倉庫被安裝的炸彈,快撤!”
他們找到了宋暘,他們要離開了。
那我呢?
我張了張嘴,想喊,喉嚨卻像被堵住了。
我用被綁住的手腕,用力敲擊身旁冰冷的磚牆。
咚。咚。咚。
聲音在地窖裏顯得沉悶而微弱。
我聽到陸茜急切地命令:
“快!送去醫院!!”
聽到腳步聲紛遝,朝著倉庫門口移動。
手電光晃動著遠離,地窖口那線微光越來越暗。
不......不要走......我在這裏......
我用盡全身力氣,用頭撞向牆壁,發出更大一點的悶響。
腳步聲似乎停頓了一瞬。
懷安的聲音響起,帶著疑惑:
“媽媽,好像......有什麼聲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陸茜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別管了!可能是老鼠!快走,阿暘需要立刻就醫!”
腳步聲再次響起,迅速地遠去。
地窖口最後一絲微光,隨著倉庫大門的關閉,徹底消失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包裹了我。
他們走了。
他們忘記我了。
他們......真的不要我了。
最後,倉庫上方,突然傳來“滴滴滴”急促的電子音!
緊接著——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猛地炸響!
我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拋起,又重重摔下。
後腦勺磕在堅硬的石頭上,溫熱的液體湧出。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最後湧入腦海的,竟是一股奇異的清明。
......
水流聲將我從回憶中拉出來。
我關上水龍頭,望向鏡子裏的自己。
那場爆炸帶走了許多,卻也陰差陽錯地,把溫軒還了回來。
離開港城後,我以為恨意會跟著我一輩子。
可直到今天,看見那兩張臉,我才發現,
心裏那片曾被撕碎的地方,不知何時已悄然結痂。
恨太累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辦公室隻剩我一人。
我拿起外套,正準備離開,門口的光影忽然一暗。
一個身影站在那裏,聲音帶著哽咽:
“溫軒哥......”
他吸了吸鼻子,懇求道:
“我們......能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