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項目合作期，我和江辰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天在會議室裏針鋒相對，他是吹毛求疵的甲方爸爸，我是據理力爭的乙方代表。

晚上在“幸福一家人”群裏，我們是兩位太後娘娘眼中“相處融洽、共同進步”的模範相親對象。

精分程度讓我懷疑人生。

這天，為了一個細節方案，我和江辰在會議室裏吵到快七點。

我堅持用戶體驗優先，他死磕技術實現難度。

“溫經理，理想很豐滿，但現實需要考量成本和時間！”江辰敲著桌子，眉頭緊鎖。

“江經理，不敢突破舒適區，永遠隻能做二流產品！”我毫不退讓，雖然心裏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最終各退半步，達成一個雙方都勉強接受的方案。散會時，我倆都累得不想說話。

我手機震動，是我媽在群裏 我倆。

「 夏夏 江辰加班了嗎？記得按時吃飯！[分享鏈接：養生晚餐的十大準則]」

我筋疲力盡，懶得回複。

過了幾分鐘，江辰在群裏回：「剛忙完，正準備和溫夏去吃飯。阿姨放心。」

我猛地抬頭看他，他正收起手機，一臉平靜地整理文件。

私聊信息立刻蹦出來。

江辰：「樓下新開了家粵菜，評分不錯。邊吃邊把今天會議紀要對一下，免得後續扯皮。」

我：「......江辰，你是魔鬼嗎？吃飯還要對紀要？」

江辰：「八點前我要把紀要發出去。你可以選擇餓著肚子回家幹活，或者邊吃邊聊，半小時搞定。」

我咬牙切齒：「地址發我！」

雖然動機不純，但那頓飯確實高效。我們迅速核對了紀要，甚至就幾個爭議點達成了私下共識。

結賬時，我習慣性AA轉賬。

江辰看著手機，突然說：“不用轉了。”

我挑眉：“怎麼？江經理終於良心發現？”

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周阿姨的微信界麵：「兒子，請夏夏吃頓好的！媽媽報銷！[轉賬￥500]」

我：“......”

他收起手機，嘴角勾起一抹難得的、不帶諷刺的淺笑：“走吧，我媽請客。”

看著他的笑容，我心跳又不爭氣地漏了一拍。

見鬼，一定是因為不用我出錢，太開心了。

項目終於到了最關鍵的上線前夕，我們團隊通宵達旦。

淩晨三點，我在公司樓下便利店買咖啡提神，碰到同樣眼下烏青的江辰。

他拿了三罐黑咖啡，看到我，遞過來一罐。

“謝了，”我接過，實在沒力氣鬥嘴，“你們也還沒搞完？”

“嗯，最後一遍壓力測試。”他聲音有些沙啞，“你呢？”

“最後的BUG修複，希望這是最後一個。”我靠在貨架上，感覺身體被掏空。

我們倆就這麼沉默地站在淩晨的便利店門口，喝著咖啡，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難得的，沒有爭吵，沒有算計，隻有同為打工人的惺惺相惜。

“其實......”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