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江疏桐已經躺在了自己的臥室。
身上痛感肆虐傳遍全身。
外麵低聲傳來沈書硯和醫生的交談聲。
“你要再晚出現一點,就算大羅神仙來了,這個孩子也保不住。”
江疏桐頭痛欲裂,整個人愣了好幾秒。
什麼孩子?
她嗎?
寂靜中,沈書硯的聲音是一貫的平穩清冷,“這個孩子不能要。”
“就是因為知道她懷了孕,所以我才放任六姨太帶人進來。沈家有家規,不管相互之間怎樣內鬥,都不能傷害沈家血脈,所以這個孩子不能要。如果讓老夫人和那些姨太太們知道她懷了孕,她就再也無法給蘇晚當擋箭牌了,蘇晚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醫生驚呼:“你瘋了!之前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已經讓太太流產了三次。如果這次再流產,她恐怕永遠都無法再懷孕......”
沈書硯打斷醫生,聲音不容置疑,“我沒有選擇。沒有疏桐,我無法明著去護著她。你知道的......我的身份隻會讓蘇晚陷入更大的輿論和譴責。這輩子,她就永遠出不了沈家這個牢籠了。”
江疏桐抬手摸向平坦的腹部,心中刺痛難當。
這三年,江疏桐懷孕了三次。
可每一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流產。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夠小心,可現在才知道,始作俑者都是沈書硯。
為了秦蘇晚,他一次次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子。
江疏桐嘴角泛出苦澀,沈書硯,你心可真狠呐!
恍惚中,外麵交談聲消失,沈書硯挺拔修長的身影推門而入。
“疏桐,你醒了?來,這是醫生開的藥,先喝了。”
他說完,彎腰探身扶著江疏桐坐起來,將手中的藥遞了過來。
刺鼻難聞的中藥映入眼簾。
江疏桐深吸一口氣,雙手攥緊被子,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這是什麼藥?”
對上江疏桐眼中的絕望和恨意,沈書硯心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一種陌生慌亂的情緒繞過心頭。
但也隻維持了一秒。
帶著往常的寵溺和安撫,他低聲哄道,“傻瓜,當然是消炎藥。快喝吧,待會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江疏桐壓下喉嚨的哽咽。
好。
很好。
沈書硯,既然你容不下這個孩子,那他也不用來這世上受苦。
江疏桐心一橫,接過水杯就一飲而盡。
苦澀的液體流入肺腑。
隨之而來的劇烈疼痛徹底將她吞噬,整個身體像是被帶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等江疏桐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傭人紅著眼安慰江疏桐。
“太太,你也不要太難過。雖然孩子沒有保住,但先生為了個你出氣,已經把六姨太娘家的幾家銀行連根拔了。不管怎麼說,隻要先生心裏還有太太,孩子總會還是會再有的。”
江疏桐嘴角露出嘲諷。
出氣?
沈書硯不過借著這個孩子的由頭,幫秦蘇晚去敲打六姨太罷了。
江疏桐閉上眼,身上稍微動一下,就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這個家,再多待一秒,都讓她感到窒息!
傭人以為她太累了,便也沒再說這些惹她心煩了。
休息了幾天後,江疏桐便再次拿著徐悲鴻的那副畫去了老宅。
這是這次,她不再僅僅是還畫。
沈夫人的視線從畫上移開,落在江疏桐身上。
“離婚?你要離開沈書硯?他為了你,幾乎和族裏每個人都鬧翻了臉。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江疏桐沒有反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確實不喜歡我,我的離開,對你來說,隻有利沒有弊。”
沈夫人:“我憑什麼幫你?”
江疏桐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開口,“隻要你幫我辦好離婚,我立刻從沈書硯的麵前消失,從此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麵前。你不是一直想給他介紹門當戶對的千金嗎?隻要我走了,沈書硯才會死心聽你安排。”
沈夫人垂眸陷入沉思。
江疏桐也不急,雖然最後一句話是煙霧彈,但確實也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幾分鐘後,沈夫人才開口,“好。一周後,拿上你的離婚證,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江疏桐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放心,這裏,多待一秒,我都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