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擋在了顧母身前。
盛聲晚抬手,輕飄飄地抓住了趙秀蓮的手腕。
看似沒用力。
趙秀蓮卻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一樣。
“啊......疼疼疼.......”
趙秀蓮慘叫出聲。
盛聲晚神色淡淡,手腕微微一抖,將人甩開。
趙秀蓮蹬蹬蹬後退幾步,“哎喲!打人啦!顧家媳婦打人啦!”
趙秀蓮拍著大腿,就開始嚎。
盛聲晚就靜靜的看著她,那雙沉靜眸子裏,泛著幽幽冷光。
“你最近,身體不適伴有黃水。”
趙秀蓮愣了。
她......她怎麼知道?
這病她得了有半個月了,還帶著一股怪味。
她不敢去醫院,隻能偷偷用鹽水洗。
現在,卻被當眾說了出來。
盛聲晚卻不管她所想,嘴角勾起抹惡意:“那是梅毒瘡,已經爛到裏頭了。”
“再不治,你就完了。”
“而且......”
盛聲晚頓了頓,眼神裏帶著幾分嫌棄。
“這病傳染。”
“你剛才摸過的桌子,都得扔了。”
這話一出,屋裏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跟著趙秀蓮來的那兩個嬸子,臉色大變。
像觸電一般,猛地往後跳開好幾步,離趙秀蓮遠遠的。
眼神裏滿了驚恐和嫌棄。
顧母也愣了。
她下意識,把盛聲晚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你......你胡說八道.......”
趙秀蓮反應過來,臉漲成了紫紅色。
那可是臟病,要是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在大院裏混?
“你個小賤人!你血口噴人!我看你就是想敗壞我的名聲!!!”
“我撕爛你的嘴!”
顧母將盛聲晚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指著趙秀蓮怒喝:
“趙秀蓮,你少在這兒撒潑打滾!我兒媳婦那是好心!才提醒你一句,換了旁人,看著你爛死在家裏都懶得管!”
“好心?呸!!!”
趙秀蓮啐了一口:“說我得臟病是好心?她這就是咒我!”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王醫生,走了過來。
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作為協和醫院的專家,他信奉的是科學,是儀器,是嚴謹的檢查。
昨晚顧北戎的“死而複生”,回去後他翻來覆去想了一宿。
最後隻能歸結為——回光返照後的奇跡,或者是之前某種藥物產生了延遲反應。
至於這個小姑娘?
幾銀針就能起死回生?那是武俠小說,不是醫學。
剛才盛聲晚隻是掃了趙秀蓮一眼,連脈都沒把,就斷言人家得了梅毒。
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胡鬧!
“這位女同誌。”
王醫生推了推眼鏡,“我是協和醫院的王大夫。”
這話一出,屋裏空氣都靜了一瞬。
趙秀蓮也不嚎了,那兩個躲在牆角的嬸子也伸長了脖子。
協和醫院!
那可是全國最好的醫院!
而這王大夫,更是醫院的王牌,那是給領導看病的!
平時老百姓想掛個號,排隊都得三天三夜,還未必能掛上。
王醫生很滿意眾人的反應。
他背著手,看了一眼盛聲晚。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還要結合化驗結果。”
“小同誌,你這樣信口開河,不僅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任,也是對醫學的褻瀆。”
說完,他轉頭看向地上的趙秀蓮,語氣緩和了一些。
“這位大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看看。”
“雖然我主攻的是神經內科,但這種......皮膚類和感染類的病症,我也略通一二。”
趙秀蓮一聽,眼睛瞬間亮了。
天上掉餡餅啊!
協和的專家親自給她看病,這要是傳出去,多有麵子!
可下一秒,她又猶豫了.......
萬一….…萬一真查出來點什麼......
“哎呀........秀蓮姐!你還愣著幹啥?”
牆角一嬸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立馬嚷嚷起來。
她也想知道,趙秀蓮到底得沒得臟病,她可不想被傳染。
“這可是王大夫!平時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不是說你沒病嗎?正好讓王大夫給你正名!”
另一個胖嬸子也跟著道,“就是!讓王大夫看看,狠狠打這小媳婦的臉!省得她以後在大院裏亂嚼舌根!”
這話,簡直是把趙秀蓮架在火上烤。
趙秀蓮咬了咬牙,心一橫。
她就不信了!
她雖然是有點不舒服,身上也確實起了幾個紅點子,但怎麼可能是那種臟病?
她男人都死了八百年了,她也就是前陣子回老家,跟那個死了老婆的表哥......
那表哥看著老實巴交的,不可能有病.......
肯定是這死丫頭嚇唬她!
“查就查!!”
趙秀蓮昂著下巴,“王大夫,您給好好看看!等證明了我的清白,我非得撕爛這小蹄子的嘴!”
王醫生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把手伸出來。”
趙秀蓮一屁股坐下,擼起袖子。
王醫生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脈上。
屋裏靜悄悄的,眾人凝神看著王醫生,大氣都不敢喘。
顧母有些緊張地抓著盛聲晚的胳膊,手心裏全是汗。
雖然她相信兒媳,但可是協和的專家啊......
萬一晚晚看走眼了,今天這事兒可就不好收場了。
終於,王醫生收回手,問道。
“最近是不是覺得乏力,低燒不退?”
趙秀蓮心坎一突,下意識點頭,又想到什麼,猛地搖頭:“沒......就是換季,有點感冒。”
王醫生沒理會,接著問:“身上起了紅疹子沒?尤其是手掌心和腳底板?”
這話一出,趙秀蓮的臉,肉眼可見地,一白再白。
她下意識地,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這動作太明顯了。
圍觀的那兩個嬸子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恐。
剛才,她們可是跟趙秀蓮,手挽手走進來的,這會兒,隻覺得胳膊上像有螞蟻在爬。
“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趙秀蓮磨磨蹭蹭。
“快點!諱疾忌醫是大忌!”王醫生板起了臉。
趙秀蓮一哆嗦,乖乖張嘴。
王醫生隻看了一眼,眉頭就鎖成“川”字。
“這位女同誌。”
他頓了頓。
“你的症狀確實是梅毒。”
轟——!
全場嘩然!
雖然剛才盛聲晚已經說過一遍,但那是“小媳婦罵街”,大家聽個樂嗬,半信半疑。
可現在說話的是誰?
是京市協和醫院的王牌醫生!
他的話,那就是鐵板釘釘!
“哎喲,我的媽呀!”
之前跟趙秀蓮一起來的嬸子,怪叫一聲。
“趙秀蓮!你個殺千刀的!你得這種臟病還到處亂跑?剛才還抓老娘的手!”
另一個嬸子,拚命在衣服上擦著手,一邊擦一邊罵:“晦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以後你別往我家門口湊,我家還有孫子呢!”
在這個年代,作風問題那是天大的事,更別提是這種讓人難以啟齒的臟病。
這要是傳出去,趙秀蓮這輩子就完了,連她兒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趙秀蓮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