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旋旋陪著李老師在香樟樹下聊著近況。
陽光暖融融地裹著兩人,可她眼角的餘光總能瞥見不遠處那道僵直的身影。
時樾就那樣站在賓利旁,雙手背在身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金絲眼鏡後的眸子死死黏著她。
那股急不可耐的勁兒,連一旁的鄭振震都看得清清楚楚。
沒等聊上幾句,慕容旋旋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霍垣的短信:
【七點家宴,別遲到。奶奶要見你,敢缺席後果自負。】
她指尖一沉,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霍家的家宴從不是簡單的聚餐,尤其是奶奶霍老太太,向來看重規矩與臉麵。
這次特意點名要見她,恐怕沒那麼容易應付。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經六點十分,必須得提前出發了。
“李老師,真不好意思,”
慕容旋旋起身,語氣帶著歉意。
“我晚上還有點急事,得先告辭了。改天真得好好陪您聊聊天,彌補今天的倉促。”
李老師連忙點頭:“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工作要緊。以後常聯係,別讓老師擔心。”
慕容旋旋笑著應下,拎起禮品袋轉身就往停車場走。
她刻意繞開了時樾所在的方向,腳步急促,顯然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旋旋!等等!”
身後傳來時樾急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甚至不顧周圍校友投來的好奇目光,在停車場入口處堪堪攔住了她的去路。
慕容旋旋被迫停下腳步,側身避開他的目光,語氣冷淡如冰:
“時總還有事?”
“我剛才說的都是假的!”
時樾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濃的懊惱與急切。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不想鄭振震纏著你!”
他向來是運籌帷幄、從容不迫的。
可此刻麵對慕容旋旋清冷的眼神,竟有些語無倫次。
金絲眼鏡後的眸子翻湧著慌亂,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旋旋,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覺得你不好。家道中落怎麼了?你還是那個京大第一才女;性子冷硬又怎麼了?我就喜歡你這股不服輸的勁兒;至於霍垣的婚約......”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陰鷙,攥緊的拳頭泄露了心底的怒意:
“那根本不算數!我會讓他主動退婚,你不用受那份委屈。”
慕容旋旋終於抬眸看他,眼底卻滿是嘲諷:
“時總還真是神通廣大。不過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你覺得我不好,我恰好也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
她繞過他想走,卻被時樾再次攔住。
這次他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執拗:
“旋旋,別鬧了。三年前的事情我知道有誤會,你當年突然消失,我找了你整整三年,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你?”
“找我?”慕容旋旋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意,“時總當初身邊美女環繞,怕是早就把我忘了吧?現在又來說這些,有意思嗎?”
她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時樾的心臟。
他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年的誤會——
那些所謂的“美女環繞”,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躲避霍家追查的幌子。
可這些內情,他當年沒來得及說,現在更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得額角冒出薄汗,語氣近乎哀求,“旋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就一個晚上,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我沒興趣。”慕容旋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時總,過去和現在,你都承擔不起。”
她放下了狠話,不想跟他糾纏。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自己的事情都不想他插手,少一個人深陷泥潭。
挺好的。
“不要擋著,我趕時間。”
“霍家家宴?”
時樾的眸色瞬間沉了下來,周身的氣壓陡然降低。
“你還要去見那些人?霍垣對你什麼樣,你不清楚嗎?霍家那些人,不過是把你當棋子!”
“棋子也好,什麼也罷。”
慕容旋旋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
“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必須走下去。我父親還在裏麵,慕容家的產業還需要霍家周旋,我沒有退路。”
她的話像一塊巨石,砸在時樾的心頭。
他看著她眼底的堅韌與無奈,心頭的怒火與心疼交織在一起。
他知道她的難處,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沒能早點找到她,讓她獨自承受了這麼多。
“我陪你去。”時樾脫口而出,語氣不容置疑,“霍家那些人不敢對你怎麼樣。”
“不必了。”慕容旋旋毫不猶豫地拒絕,“時總以什麼身份陪我去?前男朋友?還是霍垣的小舅舅?我們之間,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說完,她不再看時樾失魂落魄的模樣,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車。
拉開車門的瞬間,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剛才時樾眼底的慌亂與哀求,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了她一下。
可那點動搖,很快就被霍家的威脅、父親的處境壓了下去。
她不能心軟,也不敢心軟。
時樾站在原地,看著慕容旋旋的車絕塵而去,眼底的偏執與瘋魔幾乎要溢出來。
他拿出手機,立刻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語氣冷冽:
“查一下霍家老宅的地址,再給我準備一份厚禮。另外,把霍垣最近所有的行蹤和黑料,都整理好發給我。”
掛了電話,他轉身看向一旁的鄭振震,臉色陰沉得嚇人:
“你剛才說的表白,趁早打消念頭。她是我的人,誰也不能碰。”
鄭振震撇了撇嘴,心裏雖有不甘,卻也隻能攤攤手:
“行吧行吧,算我沒說。不過阿樾,你這追人的方式也太爛了,剛才那番話,換誰都得生氣。你要是真在乎她,就別再用這種笨辦法了。”
時樾沒說話,隻是死死盯著慕容旋旋車子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霍家是嗎?既然旋旋必須去,那他就親自去一趟。
他倒要看看,霍家那些人,敢不敢動他時樾放在心尖上的人。
而另一邊,慕容旋旋驅車行駛在前往霍家老宅的路上。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她卻心事重重。
時樾剛才慌亂解釋的模樣,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讓她原本堅定的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可一想到霍老太太那雙銳利的眼睛,想到父親在獄中期待的眼神,她又猛地回過神,用力搖了搖頭。
不管時樾說的是真是假,她現在都沒有資格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