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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和我弟救了一隻黃鼠狼,被他上門討封。

第一世,我硬著頭皮說他像神。

黃皮子立地成仙,自願為我做三年保家仙。

這三年家裏順風順水。

可僅僅是生日吃了一口長壽麵,大仙就突然變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生生啃斷了我的喉管: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害老子沒了一半道行,這些年從我這拿走的,我要你用血肉來還!”

第二世,我打著冷戰說黃皮子找的不是我,我弟接受了討封。

可三年後弟弟生日,他被扒了皮送到我家門口。

我看著那血呼呼的一團,還沒來得及幹嘔出來,就被人從後麵一刀抹了脖子。

再睜眼,我和弟弟看著上門的黃皮子麵麵相覷。

雙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是,它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誰啊?

1

第三次了,這來討封的黃皮子依舊一臉誠懇:

“小夥子,不要怕,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啊。”

“討封對你沒有任何副作用,我還可以做你三年的保家仙,實現你的願望。”

這語氣謙卑到了極點。

要不是見過他生生啃斷我喉管的癲狂,我就要信了。

我和弟弟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恐懼。

爸媽的眼睛倒是亮了。

他們將我和弟弟往前推了推:

“大仙,您說的是哪個小夥子?”

“是我們來妹嗎?”

黃皮子的黃豆眼對準我,沉吟了一聲:

“好像是。”

好像是,那就是不確定。

媽媽又指著弟弟問:

“那難道是我們引妹?”

黃皮子被問不耐煩了:

“那天下那麼大雨,我眼神又不好,我怎麼知道。”

“你們誰在西山救了一個被車撞到的黃鼠狼不知道嗎?那就是堂堂本大仙我啊。”

聞言,爸媽對視了一眼,齊齊歡呼出聲。

“沒錯了,沒錯了。”

“那天下大雨,去西山的隻有我家兩個兒子。”

“列祖列宗保佑,這天大的喜事也是讓我家趕上了。”

他們希冀地看著我和弟弟。

“快,你們到底誰救的大仙,趕緊站出來,可別讓人家等急了。”

我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真希望我爸媽也重生了,讓他們感受一下死去活來的痛苦。

我看他們還會不會這麼興奮。

弟弟悄悄在我耳邊說:

“哥,咱倆別說話,上上次你接受討封,死的第二天,我就被人從後麵活活勒死了。其中肯定有問題。”

我瞳孔驟縮:

“真的?!那我死得比你還快,你死的當晚,我就被人抹脖子了。”

“本來還以為至少咱倆能活一個,可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啊!”

我和弟弟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因此當爸媽再次催促的時候,我和弟弟堅決否認。

“不是我們。我們是去了西山,下雨就趕緊回了,根本沒遇到什麼黃鼠狼。”

“對啊,爸媽,要真是我們救了大仙,我們肯定會承認的,送上門的好處誰不要呢?”

爸媽狐疑地看著我們。

可我和弟弟目光堅定,一口咬死沒有救皮子命這回事。

他們也隻能搖頭歎氣:

“大仙,恐怕是你找錯人了。”

“村裏還有幾個和我們兒子年齡相仿小夥子,你要不去別家問問?”

黃皮子蹲在門口。

像一塊沉默的雕塑。

要不是我們都聽見他口吐人言,幾乎要懷疑這就是一隻普通動物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它邁著步子繞著我和弟弟轉了兩圈,認真嗅了嗅。

突然獸性大發,一爪子劃斷了我家護院狗的喉嚨。

狗子嚶嚶著叫了兩聲,隨後便倒地不起,血嘩啦啦流了一地。

我和弟弟咽了口口水。

都覺得脖子好疼。

黃皮子的視線釘在我們身上,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看誰:

“我聞過你們身上的氣味了,那天救我的,就是你家人,還是公的。”

“我警告你們,隻有我的救命恩人能給我無副作用討封,如果壞了我的大事,我就永生永世纏著你們讓你家雞犬不寧!”

它的尾巴在地上暴躁地拍了兩下。

又問出了那個像鬼故事一樣的問題:

“雲先生,我的救命恩人,你看我像人像神?”

爸媽大氣都不敢喘。

連連戳我和弟弟的腰。

我攥著我弟的胳膊,感覺他的血都涼了。

掌心濕膩一片,分不清是我倆誰的冷汗。

眼看著大仙呲起了牙,我哆嗦著剛要說話。

就聽鄰居家的大公雞嘶鳴了三聲。

黃大仙的耳朵轉了半圈,他眯眼看著東方出現的日光。

那雙眼睛又轉回我們身上:

“三天後,我還會來的。”

“希望你們給我一個答複。”

黃色皮毛的身影飛速離開了我們的視線,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和弟弟癱倒在地上。

靠著彼此大口喘氣。

看來,不把真正的救命恩人找出來,這事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2

爸媽有意想問我們什麼,但我和我弟一口咬定不知道,悄悄回房間鎖上門。

弟弟直接癱在床上,四肢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哥,咱們當初不多管閑事好了。”

“明明看著是一隻貓,怎麼會成了黃鼠狼呢。”

我心裏也有戚戚然。

我家明明在農村,但爸媽卻一致重女輕男。

還給我倆起了這麼個娘們唧唧任人恥笑的名字。

一周前下暴雨,混球妹妹明知家裏有一冰箱的水果,卻撒潑打滾,非要吃西山上的梨。

我和我弟隻套了件雨衣就被趕出了家門。

在西山踩著泥濘的山土,摸索到天黑,凍到渾身僵硬,才摘了小半筐。

回來還見到一隻黃色皮毛的動物,口吐鮮血倒在路邊。

我倆頓感同病相憐。

就去山上找了個山洞,將它好好安置進去,還包紮了傷口,留下一些食物。

我回憶著那天的細節。

簡直越來越心酸。

越來越委屈。

腦海中卻如同被雷劈了,飛速閃過一個念頭。

我一把扯住我弟的胳膊:

“那天天雖然黑了,但咱倆又不是瞎子,怎麼會分不清黃鼠狼和貓。”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咱倆救的就是貓。”

“救黃大仙的另有其人。”

他震驚地看著我。

隨即蹙緊眉頭:

“可大仙說認得我們身上的味道,那它的救命恩人,就是咱家的人啊。”

“不是你,不是我,難道?”

的話說不下去了。

可我們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樣的答案。

家裏的男的,除了我們兩個,就隻有我爸。

我想了想:“我去咱爸那偷一件衣服,你把他灌醉,再把媽媽和妹妹支出去,別讓她們發現。”

“三天後黃皮子來,再讓它聞聞味道。”

“我聽說衣服上的味道更純粹,就算是一家人,氣味也該不太一樣吧。”

我弟點了點頭。

囑咐我萬事小心。

當天正好輪到弟弟做飯和喂豬,他直接在爸爸的酒裏摻上安眠藥。

沒過一會兒,他就躺在暖和的火炕上呼呼大睡。

然後又不經意地告訴妹妹她最喜歡的動畫片出了新玩具。

妹妹一見就撒潑打滾,非要去鎮上買。

我媽被她纏得頭疼,隻能匆匆帶著她出門,還讓我弟開三輪去。

我拿著從我爸偷出來的鑰匙,打開了他和我媽的雜物間。

我爸的破爛衣服太多了,我隨便拿一件也不會有人發現。

可我剛翻出一件他常穿的短袖。

就看見衣櫃裏,竟然有一條非常不起眼的縫隙。

推了推,竟然還晃動了一下,看上去是個隱藏門。

爸媽的雜物間裏怎麼會有這麼隱秘的空間?

還特意藏在衣櫃裏。

生怕別人發現似的。

我心臟砰砰直跳,果然在那串鑰匙裏,翻到了一個偽裝成鑰匙扣的門禁卡。

我咽了口唾沫,摸索著去找能刷卡的地方。

隻聽見滴的一聲。

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從我耳邊輕輕地響起:

“來妹,你在找什麼呢?”

3

我渾身的血都衝上腦瓜頂了。

被衣服覆蓋的皮膚上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我轉身,見我爸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哪有醉酒的樣子。

我勉強控製住聲音的顫抖。

將手裏的短袖展示給他們看:

“爸,馬上要降溫了,我把你們和妹妹換季的衣服收起來。”

“然後把要穿的整理出來洗幹淨。”

“不提前準備,你們天冷就沒衣服穿了。”

我爸歎了口氣,他將短袖從我手上奪走,拍了拍我的肩膀。

“知道你孝順,也不要太辛苦了。”

“來妹,爸知道,咱家是重女輕男。”

“你們一直要幹這些大姑娘才幹的家務活兒,是不是挺累的?”

我眼眶一酸。

鼻子沒出息地酸脹起來。

其實從我和我弟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來,打從我們出生起,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我叫雲來妹,他叫雲引妹。

仿佛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家裏帶來一個妹妹,完成爸媽的心願。

從來家裏好吃的東西,是妹妹先吃,小時候我和我弟餓得直啃樹皮。

好的學校,是妹妹去上。

我和我弟比她大了不到五歲,在外像她半個親爹,在家像她的兩個奴才。

這個家裏,唯獨會將我們還當個人看待的。

隻就我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共情我們一點。

他瞞著我媽,在給我們上戶口時,去掉了“妹”這個字。

他會在我和我弟過生日時,往我們的長壽麵裏,藏幾塊妹妹都吃不到的肉。

也是他,不顧我媽讓我們去打工的主張,堅決讓我們上學。

因此,上上輩子,黃皮子第一次來討封的時候。

我還真有點慶幸來著。

人人都說黃鼠狼來討封時,說他像人會被他報複,說他像神,會承擔他作孽的因果。

可隻要能讓我爸以後不再為生活發愁。

我願意承擔這樣的後果。

誰能想到,死了兩輩子我才發現。

我和我弟最想保護的父親,可能就是害了我們的罪魁禍首。

思緒在腦子中擰成一股亂麻。

我爸卻悄悄往我手心裏塞了兩張紙,和兩張硬卡。

我低頭一看。

竟然是兩張車票,以及我和我弟的身份證。

我瞳孔驟縮。

在開口之前,我爸捂住了我的嘴。

“雲來,我看你和雲引的神色,就知道那黃大仙不對勁。”

“你們連夜跑吧,我相信,它就是再法力高強,也沒辦法追出去幾千公裏。”

“而且出了咱們這個村子,它作孽自然有人收拾它。”

我驚呆了。

沒想到,我懷疑的親生父親,竟然成了唯一願意救我的人。

而我還想將他推出去,去麵對那個凶神惡煞的黃皮子。

一時間,愧疚,感激,羞恥種種情緒湮滅了我,讓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幾個小時後弟弟回來,擔憂地看著我:

“哥,咱媽非纏著去買了好多東西,回來晚了。”

“你偷咱爸衣服的事,沒被他發現吧。”

我沉默著給她展示車票。

“我們好像錯怪咱爸了。”

“要不咱們跑吧,那黃皮子找不到我們,大概也就放棄了。”

弟弟沉默著接過車票。

眼眶也紅了。

可他將車票翻到背麵,臉上的血色卻瞬間褪去:

“不好了哥,你中計了!”

4

我不懂是什麼意思。

我弟卻跳下床去使勁拉門。

門紋絲不動,被從外麵鎖住了。

莫大的恐慌席卷上我的心頭,我拉住幾乎發狂的弟弟:

“怎麼回事,這難道不是車票嗎?”

他懊惱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哥,我忘記和你說了。”

“上一世,那個黃皮子是一點點將我的皮給扒下來的,我有在他的爪墊裏,看到這個標記,你看,和這個車票後麵,是不是一模一樣?”

我渾身一震。

將兩張票拿過來仔細看。

果然,在一張車票的一角上,看見了一個像月亮一樣的圖案。

我的腦子裏嗡地響了一聲。

“完了,這個圖案我也見過,在咱爸媽的衣櫃裏,那道暗門上。”

霎時,那些根本不會關注到的細枝末節。

通通都湧了上來。

第一世,黃皮子上門來討封前,我爸剛給我買了條褲子。

隻是褲子大了,他還讓我媽手動給我改短了褲腳。

縫在褲子襯裏的,就有這個月亮圖案。

我當時隻以為是我媽隨便的新針法,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現在想來,第一世的黃皮子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認定了我是它的救命恩人。

它討封成功後,也親口承認了自己修行圓滿。

隻要守護我三年,便可以了卻凡事因果,羽化登仙。

難道,這一切,都和我爸交代要繡的那個圖案有關?

第二世,我爸沒有給我這條褲子。

可我滿腦子都是對討封的恐懼,壓根沒有在意這點小事,堅決否認我是它的救命恩人,直到我弟挺身而出,可他隨後便慘死。

所以,這個標記,其實是黃大仙的記號。

不知道我爸怎麼做到的,通過這個記號,可以讓黃大仙將救命恩人認錯成我們。

可這個記號的效用,隻有三年。

三年有效期一過,黃大仙的討封失敗,我和弟弟就必死無疑。

我痛得渾身都在顫抖。

我弟一把撐起我的胳膊,毅然搶走了那張帶標記的車票:

“哥,等黃皮子來,咱們一定要指認爸爸,如果指認失敗,這次就讓我去吧。”

“這三年,我會為你鋪平所有路,將能拿到的資源都給你。”

“你好好活著,做強事業,這幾年裏跟家裏脫離關係,不要再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連忙伸手去搶。

可他卻根本不讓。

在撕扯的時候,我從牆麵的洞裏,看見了一雙眼睛。

我嚇得渾身一抖。

就算死,我不會認錯。

那是父親。

他竟然一直偷聽我們說話!

可為什麼,他明明發現我們知道了一切,眼中卻還是帶著笑意。

他就這樣篤定。

如果我們將全部事實都和盤托出,告訴黃大仙他才是黃大仙的救命恩人,並且還準備害我們幾個。

黃大仙也隻會認那個印記?

突然,這三世的事情湧進我的腦海。

我福至心靈,掐了下我弟的手,在他耳邊悄聲說。

“不用爭了,我有辦法讓咱們兩個都活下來。”

“我知道黃大仙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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