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細細回憶那場如走馬燈一樣的夢。

被背叛、被拋棄的痛意，哪怕夢醒仍舊久久不散。

“我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但我覺得她就是周依依。”

我無法自欺欺人。

今天發生這一切，除了許亦辰這個意外都對上了。

這絕不是普通的夢。

在此之前，我並未見過周依依。

隻偶爾從許亦辰嘴裏，提到周依依這個人。

他說周依依是個蠢貨。

【真的，我看到她厭蠢症都要犯了。】

【整天不是摔倒，就是弄錯文件，真是好蠢。】

【你知道嗎？她連打印文件都不會......】

“不，這隻是夢。”許亦辰的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

他似是怕和我對視，抬手覆上我的眼睛。

“傻阿黎，夢是反的，我永遠不會為了別人丟下你。”

“我對周依依，一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信我好嗎？”

我們額頭相抵，呼吸交纏。

窗外的落葉，被風卷著打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你。”我的聲音很悶很沉。

忽然，我感受到臉上有涼絲絲的液體。

我挪開許亦辰的手，迎上他那雙滿是淚的眼睛。

“許亦辰......”我的喉嚨發緊。

從相識開始，許亦辰就是個一副沉穩又桀驁的模樣。

就好像，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窗外的風更急了。

我想去相信我愛的人。

從十八歲，走到現在。

長達十年的時光，我們早就成為彼此的骨肉。

可我的理智卻拖著我，告訴我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

或許在遙遠的平行世界，“方九黎”隻是“許亦辰”的過客。

或許，她真的被拋棄了。

或許......

“若是夢成真了呢？”我問他。

“不會，阿黎不會的。”

許亦辰脫口而出。

他焦急地衝到書房，從裏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記本。

本子的封麵，是我最喜歡的卡通人物圖案。

我遲疑著接過，打開。

【阿黎就像個小鬆鼠，遇到喜歡吃的東西，很喜歡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可愛死了。】

【阿黎又瘦了，可她總覺得自己胖，我好心疼要服美役的阿黎。】

【哈哈，我和阿黎訂婚了，我開心得要蹦起來。可我不能表現出來，阿黎喜歡我沉穩點。】

【周依依那個蠢貨居然又問我能不能順利栽她一程？真煩啊，我還急著回家見阿黎呢。】

一頁頁看下去，都是關於我。

都是生活的瑣碎，卻又極其溫暖。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落下一滴淚。

許亦辰抱住我，聲音帶著厚重的鼻音，

“我這一世，隻想和你在一起。”

......

三天後，許亦辰帶我去參加他的兄弟局。

進行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進來。

——是周依依。

她穿著服務員的製服，淚眼朦朧的看著許亦辰。

而後又怨恨又不甘地瞪向我。

“你高興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廠工作被你搞黃，現在隻能來做服務員你滿意了？”

周遭的熱鬧瞬間安靜下來。

李浩等人眼中都是看好戲的意味。

我驚訝看向許亦辰。

他安撫地拍拍我的手背，才看向周依依。

“和阿黎沒關係，開除你是我的決定。”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周依依眼睛紅紅的，像是用了巨大的勇氣，才再次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接近你居心不良，覺得我和你身邊那群鶯鶯燕燕一樣？”

“不一樣，許亦辰，我和她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