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天後,南南再次叩開了我的店門。
他慢吞吞地走進來,小臉上滿是沮喪:“阿姨,爸爸和周阿姨要結婚了。”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什麼時候?”
“下周。”南南的頭低垂著。
“他們都讓我叫周阿姨媽媽,可我不想這樣。如果我的媽媽突然回來,她會傷心的。”
“不會的,南南。”我蹲下身來捏捏他的小臉,“你是一個小男子漢,你要勇敢地麵對這一切,你的媽媽知道了,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南南抱住我,聲音悶悶的:“今天爸爸讓我試了周阿姨選的禮服,上麵有好多亮片,紮人。”
“阿姨,我喜歡你,你比周阿姨更像我的媽媽。”
我的心絲毫停止跳動了,空氣安靜了幾秒。
“阿姨,你怎麼哭了?”柔軟的小手撫上我的臉。
我抬手抹了抹眼淚,勉強地笑了笑:“大概是今天風太大了。”
南南顯然不信,但他很懂事地沒有多問,而是抽了張紙遞給我。
我笑著接過,指尖微微顫抖。
窗外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南南背好書包,“阿姨,我爸爸來了,我以後再來找你。”
我摸摸他的頭:“下次見。”
記憶像潮水,總在人不設防的時候倒灌。
這一夜,我做了個夢。
我回到了那個雨夜,早產,大出血。
我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意識模糊間聽見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然後一支針頭紮進我的血管,冰涼的液體流進我的身體,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醒來後,周蔓紅著眼眶:“謝小姐,孩子進了搶救室,可能......保不住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淚水無聲地留下。
江沉舟打開病房門,眼神疲憊而冰冷:“蔓蔓都告訴我了,你為了繼續跳舞,故意不吃藥,所以才會這樣的,對不對?”
我想說自己沒有,但他不會信。
而彼時的我也實在太虛弱,嗓子幹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於是我什麼都沒做,隻是把臉埋進被子裏,不再看他。
後來,江沉舟沒有再來過,反倒是周蔓時常光顧。
我歎了口氣,苦笑道:“你贏了,這一切如你所願。”
“不,”她笑容得意地搖搖頭,“還差一點。”
說罷,她從包裏掏出一份離婚協議,“你簽了這個,我才算徹底贏了。”
我接過那份薄薄的文件,指尖顫抖。
周蔓遞來一支筆,“簽了吧謝昭,吃了這麼多苦頭,你也該明白,和我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是他親自擬定的離婚協議,你和他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你放過他,我也放過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終於提筆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周蔓抽走離婚協議,冷笑一聲:“從今往後,希望我不會在沉舟的身邊看見你了。”
我沉默地看著她離去。
我恨她,但到頭來最該恨的還是自己和江沉舟。
我們之間明明有無數次解釋的機會,卻都選擇了猜忌和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