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瘋人院的五年裏,她借著給院長打掃辦公室的由頭,偷偷藏起了不少黑色交易記錄。
院長收受賄賂包庇罪犯、護工虐待病人的簽字憑證,還有肇事者裝瘋的實證。
這些東西都被她縫在病房衣櫃的夾層裏,隻要拿到手,不僅能讓瘋人院那群敗類繩之以法,陸宴州也一定會名譽掃地。
剛掛斷電話,就看到丁悠悠又在朋友圈秀恩愛。
照片裏,她大腿上隻貼了個卡通創可貼,正小口喝著熱騰騰的甲魚湯。
【鳴鳴爸爸真給力,弄到稀有的熊貓血,還親手煲湯,我肯定能很快好起來啦~】
而那差點要了她半條命的四袋血,被陸鳴鳴當成玩具,隨意丟在地上踩著玩。
陸宴州就站在旁邊,滿眼寵溺地看著娘倆,連一句責備都沒有。
溫拾玥麻木地閉上眼,隻安靜地等著小陳。
沒過多久,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陸宴州提著個保溫飯盒走進來,正是丁悠悠吃剩下的那一份。
“玥玥,我給你燉了紅棗甲魚湯,快喝吧,補血的。”
他滿眼溫柔,坐下時還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語氣繾綣:
“多虧了你,悠悠沒什麼大事。你爸爸在天有靈,看到你們姐妹和睦,肯定會高興的。”
“我沒有姐妹。” 溫拾玥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我媽隻生了我一個。”
陸宴州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雖然她媽媽做了錯事,可悠悠是無辜的。”
“我這麼做,也是希望外人都誇你這個姐姐大度,不計前嫌,對你的名聲也好。”
溫拾玥剛想懟回去,小陳的電話卻在這時打了進來。
她順勢接起。
“溫總,已經報警了,我現在開車過來接你,咱們去做筆錄。”?
“好。”
“報警?”陸宴州耳尖地聽到了關鍵詞,臉色瞬間變了,抓著她的手腕追問,“溫拾玥,你為什麼要報警?”
溫拾玥平靜地反問:“那瘋人院就是個魔窟,我在裏麵受盡折磨,為什麼不能報警?”
“當年撞你的人用假的精神鑒定報告脫罪,我現在已經拿到證據了,為什麼不能報警?”
陸宴州眼神閃爍。
“拾玥,都過去五年了,我大難不死已經是萬幸,不想再回想那段痛苦的記憶。”
“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好嗎?”
他頓了頓,又放軟語氣:“再說,我們還有不到五天就要結婚了,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何必觸這個黴頭?”
“別讓這些糟心事影響了我們的好日子。”
“行,你不想報警,我不勉強。”
溫拾玥抽回手,聲音淡淡,“但我必須報警! 因為我受了五年的罪,不能就這麼算了。”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陸宴州臉色越來越難看。
“溫拾玥,你真的變了!”
他的聲音拔高了些,帶著一絲指責,“不就是在瘋人院待了五年嗎?你是不是精神也受了刺激,變得這麼偏激?為什麼非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溫拾玥的心像是被鈍刀子再次割開,疼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剛才聽小陳發消息說,陸宴州請了全城最厲害的律師,要把昨天開車嚇到丁悠悠的司機告到牢底坐穿,她說不定還真信了這番說辭。
明明丁悠悠隻是擦破點皮,他就能如此大動幹戈。
可她是為了他,才在瘋人院裏熬過五年地獄般的日子,他卻輕描淡寫地讓她息事寧人。
溫拾玥嘴角咧起一個沒有溫度的苦笑,當著他的麵,緩緩脫掉了上衣。
後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些疤,是他們用刀一刀刀割的,用鞭子一下下抽的,用電擊棒燙到血肉模糊之後,等結痂了再撕開,讓新肉重新長出來,再繼續折磨......”
她轉頭看向陸宴州,眼底還殘留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期待,那是相識十年攢下的、不肯徹底放棄的念想:
“陸宴州,我們認識十年,在一起快十年。到底是我變了,還是你從來就沒有真的愛過我?”
陸宴州沉默了,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的後背,像是在斟酌措辭。
許久,他才緊緊抱住溫拾玥:“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我沒想到你在裏麵受了這麼多苦!”
“報警,我們現在就報警!”
“我會陪著你,把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送進監獄,一定為你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