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鎮國大將軍謝景言兩情相悅，早就定有婚約。

他承諾從戰場回來便會請旨賜婚，與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我最終嫁的人卻不是他。

在他得勝回朝的三個月前，我嫁給了皇上。

大婚之夜，皇上掐著我的脖子：

“當初明明是你救了朕，可你竟敢忘了。”

我冷眼看著他：

“早知今日，當日我便不會救你。”

他手下意識顫抖卻雙眼猩紅：

“隻要你安生做朕的皇後，朕便不會殺謝景言。”

可後來，我愛的人戰死沙場。

而我也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

1.

屋內紅燭喜帳，屋外是漫天的煙花綻放。

一片喜樂之景，我的心卻似墜入冰窟一般。

門被推開，蕭珩走進來，掀開我的蓋頭。

他一臉溫柔笑意卻對上我寒刃般的雙目。

“阿梔，若不是賞花宴見你，朕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冷笑一聲：

“皇上權勢滔天，就可以強娶女子嗎？”

聽出我話語間的諷刺，他眼底閃過一絲慍怒。

但還是壓著怒氣：

“阿梔，你不記得我了？”

“十年前，朕還是不受寵的皇子。”

“被其他人欺負推到井底，是你救了朕。”

我眼眸微動，眼前的臉與幼時的那張臉逐漸重合。

誰能想到當時任人欺壓的可憐蟲如今成了一國之君。

我偏過頭，錯開他熾熱的視線：

“早知皇上恩將仇報，當日我便不該救你。”

聞言，他眼神憤怒，一隻手掐上我的脖子：

“你就這麼不願做朕的皇後？”

我喘不過氣，聲音顫抖卻堅定：

“是，我心中已有他人，此生再不會愛上任何人。”

蕭珩眼底通紅：

“可朕偏不會放你走。”

“你要是想讓謝景言活命，就做好朕的皇後。”

“不然就算是鎮國大將軍，朕也殺得。”

他將我甩到床上，我大口喘氣，眼眶濕潤。

“你真是個瘋子。”

蕭珩輕笑了一聲：

“瘋子又如何？”

“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

他走過來，抓住我的雙手將我壓在身下：

“既然你喜歡他，那就讓你變成朕的女人。”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我眼神立刻驚恐，拚命掙紮：

“不要，別碰我。”

“蕭珩，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

蕭珩卻好像聽不見一般，暴虐的撕開我的衣服。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

他揚起一抹瘋狂的笑：

“阿梔，你注定是朕的。”

“既然不愛我，那恨我也好，總歸朕不會放開你。”

眼淚奪眶而出，我拚盡全力反抗。

卻如同蚍蜉撼樹，絲毫無法動他分毫。

漸漸的我力氣沒有了，眼神裏的光也一點點散去。

男人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止，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謝景言溫柔的臉。

謝景言出發邊關前，將他母親留給他的鐲子送給了我。

“這是我娘讓我送給心愛的女子的。”

“梔梔，等我回來我就娶你。”

我笑著環住謝景言的腰：

“好，我等你。”

“我要和你看遍世間所有的景色。”

我閉上眼睛，眼淚無聲滑落。

謝景言，對不起，我無法成為你的新娘了。

許諾陪你看遍世間勝景，終究是我食言了。

一夜過去，紅燭燃盡，喜帳破敗。

我亦心死如灰燼。

2.

第二日蕭珩看見我醒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羹湯。

吹了一下遞到我麵前：

“阿梔，昨天你沒吃什麼東西。”

“聽薑丞相說你最喜歡吃蓮子湯，你嘗嘗，看怎麼樣？”

我沒有理會，背過身不願看他。

蕭珩被我的無視惹怒，他將我從床上拽起。

按住我的脖子，將湯灌到我的嘴裏。

“你想絕食，可朕偏要你好好活著。”

我被嗆的止不住的咳嗽，他站起身：

“朕去上朝，中午陪你一起用膳。”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裏隻有恨意。

“阿朱，悄悄給我尋一枚避子丸。”

我雖身困宮中，可我不會認這皇後的身份，也不會要蕭珩的孩子。

就算我與謝景言再無可能，我的愛卻不會變。

想到謝景言，我的心像被揪住一般難受。

曾經的甜蜜還曆曆在目，可現實卻是物是人非。

若他回京知道我已嫁人，按他的脾氣怕是會闖入皇宮。

我立刻起身寫了一封信，我想告訴他是我負了他，

但請他一定要好好活著，不要衝動。

我服下避子丸，讓阿朱替我將信送出。

阿朱走後，我看著院中的高牆，隻覺悲涼。

我最愛自由，最大的願望就是和謝景言一起走遍山河。

如今都已成奢望。

中午的時候，蕭珩身邊的公公喚我去禦花園。

說我若不來，就別想再見到阿朱了。

我急忙趕去，卻看見阿朱被按在湖裏。

寒冬臘日，湖水冰涼，阿朱的嘴都已經泛紫。

我憤怒的看向蕭珩：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眼神冰冷：

“為什麼？”

“朕的皇後給別的男人傳信，皇後不該解釋嗎？”

說著，他拿出那封信，扔到我麵前。

我愣在原地。

差點忘了，這諾大的皇宮，信件怎能隨意被送出。

蕭珩滿臉慍怒：

“既然阿梔不願說，那就是這丫頭自己做的了。”

“錯了就該罰，把她按在水裏，不準起來。”

我看著奄奄一息的阿朱，擋在她身前：

“是我讓她送的，有什麼衝我來。”

蕭珩看著我，眸光深邃如潭：

“阿梔，朕滿心都是你，你卻總惦記著別人。”

他撿起那封信，將它一點點撕碎，揚手扔到湖裏。

“你隻要承認你不愛謝景言，心中隻有朕一人。”

“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我掌心不自覺攥緊，倔強的看著他：

“若我不願呢？”

蕭珩的眼神一暗，嘴角擒起一抹笑：

“若你不願，就親自把這撕碎的信一片片撈起來。”

冰水刺骨，寒風凜冽，他以為我會妥協。

我卻毫不猶豫地答應：

“此事阿朱是聽我的話，與她無關。”

“所有的懲罰我來受。”

說完沒有遲疑轉身踏入湖中，湖水冰涼，我止不住的發抖。

蕭珩看著我的背影，袖子下的雙拳緊握。

我將找到的碎片放到岸邊，反反複複跳下湖水十幾次。

可最後一片怎麼也找不到。

我再次下水時，蕭珩一把拉住我：

“薑梔，你不知道你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隻要你說不愛謝景言，這事就結束了。”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再次踏入湖中。

他在我身後嘶吼：

“你連命都不要了嗎？哪怕你騙朕一句呢？”

我置若罔聞，繼續向前。

謝景言，是我此生最愛的人。

我騙不了自己的心。

若我真的承認不愛謝景言，便是親手扔掉了與他的過往。

所以我不願意。

我期望他今後前程似錦，長命百歲。

哪怕我隻能守著那些回不去的記憶。

腦袋越來越重，終於我找到了最後一塊碎片。

撿起的瞬間，眼前一片黑暗。

“阿梔！”

3.

“梔梔，今天路過長安街看見梔子花開了，我給你摘了一朵。”

“梔梔，聽說明月樓看夜景是最好的，等我打仗回來帶你去看。”

“梔梔，等我們成婚了，我們就四處遊玩，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

“梔梔，等我回來......”

夢境中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謝景言，你若知道我已成為皇後，會不會恨我？

此生，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了。

我剛睜眼，聽見耳邊傳來蕭珩談話的聲音。

“皇上，謝家現在掌握著軍權，又接連打了勝仗，正得民心。”

“若他擁兵自重，我們怕是......”

蕭珩冷笑一聲：

“那就找個機會敲打敲打，讓他們別忘了是效力於誰。”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蕭珩有了動謝家的心思。

聽見走過來的腳步聲，我立刻閉上眼睛。

蕭珩替我理了理發絲，牽起我的手：

“阿梔，當初明明是你先救的朕。”

“為什麼如今卻不肯看朕一眼？”

“是不是隻要謝景言死了，你就會好好待在朕身邊。”

聽見他的話，我隻覺寒意遍布全身。

曾經那個怯懦的孩子，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瘋子。

沒一會他去處理公務，我睜開眼，渾身發抖。

是不是隻要我順從他，謝景言就會平安無事。

晚上，蕭珩來看我。

看見我醒來，滿臉喜悅。

“去叫太醫，讓他看看皇後的狀況。”

他走到我麵前，接過丫鬟手裏的藥，親自喂我。

看著伸過來的勺子，想到他下午說的話。

我低頭喝下了藥。

蕭珩愣了一下，但眼底全是開心。

喝完藥，太醫來了，給我號完脈麵露難色。

“皇後已無大礙。”

“但她體質特殊，加上受了寒氣，恐難有子嗣。”

蕭珩麵露驚訝，我卻內心平靜。

我知道是避子丸的作用。

那枚避子丸是特製的，能長久的讓人無法有孕。

我本以為他會惱怒，蕭珩卻隻是笑笑：

“無事，朕也不喜歡孩子，隻要你在就好。”

我沒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可是我不在意。

那日之後，我命人將我無法懷孕的消息散了出去。

我想把注意力轉移到我這邊，這樣謝景言就會安全。

滿朝的文書呈到蕭珩麵前。

全都是說皇上不可無嗣，應該充盈後宮。

蕭珩雖惱怒，卻從未與我提過。

直到一個月後的午後，蕭珩來陪我吃午飯。

這段時間，我忍著心中的恨，與蕭珩強撐著相處。

他看見我桌子上也放了納妃的折子，瞬間惱怒：

“他們竟然還來煩你？”

我輕輕一笑：

“皇上一國之君，後宮確實不能無人。”

“若皇上願意，我可為皇上操辦。”

蕭珩轉向我，眼神裏不可置信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你也讓朕納妃？”

我聲音冷淡：

“一切都是為了陛下著想。”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若是謝景言納妾，你還會這麼平靜嗎？”

“你也會為他操持選人嗎？”

我沉默他卻惱怒更甚：

“朕以為這段時間你終於願意看看朕了。”

“沒想到，你還是念著他。”

“可你是朕的女人！”

說著他抱起我就要往床榻走去，想起大婚之夜，我瞬間驚恐。

“不要，放開我！”

他咬上我的唇，我吃痛叫出聲，鮮血滲出。

他俯身在我耳邊：

“疼了才會長記性。”

他正要解開我的衣裳時，公公進來：

“皇上，謝將軍今日返京，懇請覲見。”

我一愣，謝景言回來了。

蕭珩冷笑一聲：

“謝將軍得勝回來，朕是得見見，皇後也一起去。”

4.

大殿之上，我看著站在台下朝思暮想的人。

眼眶瞬間濕潤。

明明隻是幾月未見，卻恍如隔世。

蕭珩將我圈進懷裏：

“謝將軍遠在邊關，沒來的及參加朕和皇後的大婚。”

“朕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看見我，謝景言的拳頭握緊，眼神卻依舊是溫柔。

他轉向蕭珩：

“臣竟不知皇上有奪人妻子的愛好。”

蕭珩的眸光如淬了毒的利刃，我拚命搖頭，示意謝景言不要再說了。

可他的目光如炬，聲音堅定：

“梔梔本該是我的妻，我們二人情投意合，早有婚約。”

我瞥見蕭珩的眼神變得狠辣，心下一慌。

“謝將軍，過去的事莫要再提。”

“如今我已有歸宿，也願將軍得遇良人。”

謝景言苦澀一笑：

“可我心中隻有你一人。”

蕭珩惱怒，取下掛在牆上的箭，沒有猶豫射向了謝景言。

“不要！”

箭擦過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滲出。

我驚慌大喊：

“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蕭珩冷笑一聲：

“謝將軍打皇後的主意，朕給他點教訓怎麼了？”

我對上謝景言的眼睛，眼淚瘋狂湧出。

“是我負了將軍，也請將軍不要再執著。”

謝景言眼神眷戀：

“梔梔，若沒了你我寧可死。”

蕭珩聞言，他眼睛微挑：

“好啊，那朕成全你。”

他毫不猶豫地抬手射出了第二箭。

謝景言的腿被射中，跪倒在地。

我終於忍不住衝下去攔在了他身前：

“蕭珩，若今日他死在這裏，我也不會活。”

蕭珩臉色陰沉：

“阿梔，這是你第一次叫朕的名字，卻是為了他！”

說著他再次舉起箭，我立刻擋在謝景言身前，卻被謝景言推開。

箭射中了他的另一個胳膊。

“不要！”

我知蕭珩不會真的殺了謝景言。

邊關戰事頻發，若主將沒了，士氣便沒了。

但蕭珩有的是法子讓他生不如死。

我轉過身，看見渾身是血的謝景言，卻不敢過去抱住他。

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謝將軍，我已是皇後，又怎麼會甘願做你的妻子。”

“你今日這樣是要棄謝家，還有將士於不顧嗎？”

聽見我的話，謝景言的拳頭握得更緊了。

他忍著痛望向我，我無聲開口，眼淚卻控製不住了：

“護住謝家，還有對不起。”

謝景言諷刺一笑。

若他隻身一人，他寧可死也會帶我走。

可他聽懂了我的暗示，謝家和將士不能被牽連。

他強撐著站起身，笑著開口，眼角卻含著淚：

“今日是臣自作多情了。”

“娘娘既為後，那臣就把這平安盛世送給你當賀禮。”

他踉蹌上前，朝我彎腰行了禮，小聲說道：

“梔梔，我會來接你。”

他起身看向蕭珩：

“臣請旨駐守邊關，即刻啟程。”

“願皇上真能得償所願！”

說完他轉身離開。

我的心像刀子一道道的劃過。

我不敢奢望與謝景言的未來。

至此一別，山高水遠，唯願他歲歲無憂，一世長安。

身後的蕭珩看著這一切，眼底除了有快感，還有嫉妒。

那日之後，我再也沒有提過謝景言。

我做著所有皇後應該做的事，對蕭珩也不再是針鋒相對。

直到某日清晨，我正在繡花，針突然紮破了手。

心裏的不安迅速蔓延。

蕭珩踏進屋內，他看著我：

“邊關大捷，隻是謝景言死了。”

我的手頓了一下，輕聲說道：

“謝將軍忠勇為國，皇上莫要虧了謝家。”

“這是我做的蓮子羹，皇上嘗嘗。”

蕭珩看著我神色如常，想我真的是不在意了。

離開前，他卻突然煩躁，對我說：

“等朕忙完了就來陪你放煙花。”

我第一次對他明媚一笑：

“好。”

他沒看清我微紅的眼角。

當晚，蕭珩在大殿上宴請百官慶祝勝利。

而我獨自站在宮牆之上，輕撫著腕間的玉鐲。

露出解脫的笑容：

“阿言，我終於可以去尋你了。”

我縱深一躍，耳邊傳來一人的呐喊：

“阿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