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欠了三個億高利貸後失蹤。
我卷走男友身上僅剩的五萬塊錢,轉頭就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那晚,他發了瘋似的找遍各大醫院。
還開直播,跪求我拿錢可以,但別傷害孩子。
可他找了我三天。
卻隻等來一張流產證明,以及我和黑道太子爺聯姻的消息。
六年後。
被我害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男友,已經成了國內外聞名的外科聖手。
身價甚至超過了一個非洲小國。
他為紀念逝去的孩子。
成立千萬醫療基金會,捐贈了幾十所小學,免費為窮苦孩子做了無數台手術。
可農曆十五中元節當天,助手急匆匆推開他的門:
“季醫生,這有個五歲小姑娘出了車禍,聯係不上家長,現在急需手術,沒人敢接診。”
“您要不要親自為她手術?”
一向宅心仁厚的季明語緊盯著女兒那張酷似我的臉看了幾秒。
卻冷聲道:“這個不救。”
1
助手一怔,卻也沒多說什麼,將病曆收好後出了門。
我卻渾身發冷。
幾乎是跪在他麵前哀求:
“季明語,那是我們的女兒,我求求你去看看她。”
“你親眼看了就知道了,她的眼睛真的很像你。”
可無論我再卑微,再聲淚俱下。
男人也沒有絲毫反應。
我攔在他麵前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他卻徑直穿過我的身體,告訴助手:
“還有沒有別的患者要看病,我今天還能再做一台手術。”
“沒有,我就要下班了。”
那刻,絕望直接淹沒了我的頭頂。
我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我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見。
我飄出他的辦公室,飛奔到了急診。
女兒小小的身體,混著泥土和鮮血,躺在走廊窄小的病床上。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卻連個為她清理傷口的人都沒有。
見我過來,她竟掙紮著扯出一個笑:
“媽媽不哭,安安不疼。”
“媽媽來看我,安安很高興。”
我呼吸一滯。
連忙撲上去握住她的手:
“安安,你能看見媽媽了對不對,如果能看見的話,就眨眨眼。”
安安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
那刻,我幾乎喜極而泣。
女兒有救了!
一旁的護士也聽見安安在叫媽媽,走到她身邊:
“小朋友,我們實在聯係不上你媽媽。”
“你還記得爸爸叫什麼名字不,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安安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
我急忙在一旁提醒她:
“安安,按媽媽說的做。”
“你說,爸爸叫季明語,辦公室在十三樓,讓他快點下來!”
女兒的聲音已經微弱得像剛出生的奶貓。
仍舊努力一字一句複述我的話。
等她話音落下,一旁的幾個護士已經難掩震驚。
“小朋友,你在開玩笑吧,季醫生單身,根本沒有老婆孩子啊。”
“不過你們看這個女孩,眉眼還真有點季醫生的影子。”
我連忙告訴女兒:
“你說,爸爸的後腰上有個胎記,你們可以去問問爸爸。”
這話實在太私密了。
護士連忙跑上樓給季明語傳話。
不出五分鐘,高大的男人步履生風,邁著兩條長腿徑直走到女兒的病床前。
我緊張地腿軟,半趴在病床邊。
女兒的意識還很清醒。
季明語來了,她終於有救了!
可我沒想到,男人仔細端詳了女兒的臉,卻扯出一個冷笑:
“你媽平常就這麼教你撒謊嗎?”
安安打了個哆嗦。
害怕得渾身發抖:
“我沒有撒謊。”
“是媽媽告訴我的,媽媽不會騙人。”
季明語冷著臉問:“那你媽在哪?她為什麼不出現,為什麼不管你?”
“她明明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不知道跟誰生了個野種,就教孩子叫我爸爸。”
“祝南笙,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卑鄙。”
我心像被人掏出來再揉搓一樣地疼。
他真的恨我恨到了極點。
才會當著一個五歲孩子的麵,叫她野種。
我無助地捂著安安的耳朵,讓她不要聽。
安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她躺在我懷裏,卻感受不到懷抱的溫度,終於癟嘴掉了眼淚:
“媽媽死了,我沒有媽媽了。”
她出車禍受了那樣重的傷都沒有哭。
僅僅是提到我,就哭得撕心裂肺。
我抱著她,眼淚也流了滿臉。
季明語一怔。
他攥住了安安的肩膀:“死了,你說死了是什麼意思?”
“你媽到底是不是祝南笙,祝南笙死了?她不是去做闊太太了嗎,怎麼可能?!”
他的動作惹得安安的傷口再次崩裂。
女兒抑製不住地喊了聲疼。
可這時,一個溫柔的女聲卻在一旁響起:
“小朋友,撒謊騙人是不好的哦。”
2
我循著聲音望過去。
隻見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人拿著女兒的電話手表:
“小朋友,你每天都會和媽媽打電話,昨天的通話時長有半個多小時呢。”
“她今天為什麼不接你電話,是不是知道手術費太貴,就不管你了。”
季明語臉色陰鷙。
聞言冷笑了一聲:“還真像她能做出來的事。”
他站起身就要離開:
“給這孩子包紮一下,繼續聯係她家長。”
“如果聯係不上的話,給她辦轉院吧,我們醫院的床位也是有限的。”
我渾身都僵住了。
連忙搖晃著安安的身體:“叫爸爸,安安你叫他,不要讓他走。”
可安安剛掙紮著喊了一個氣音,就被嗆得咳嗽。
隨後腦袋歪到一邊,再也不動了。
女兒已經沒力氣了。
這個事實要把我的心都活活捏碎。
我急忙去扯季明語的衣擺:
“她是你的女兒啊。”
“你連陌生的孩子都會救,為什麼獨獨不救她。”
“季明語,你就這麼恨我嗎?”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
疑惑地看了下我的方向。
卻到底沒有回頭。
我死死閉上眼,絕望地摟著女兒漸漸冰涼的身體。
季明語當然會恨我。
曾經,我幾乎是以最決絕,最殘忍的方式和他一刀兩斷。
可誰都不知道。
我爸欠下三億高利貸,並不是失蹤,而是被活活打死。
就在我麵前。
我當時懷著季明語的孩子,黑道太子爺威脅我,如果不嫁給他。
他連季明語的命也不會放過。
我除了服軟毫無選擇。
唯一能做的,竟然就是偽造一張假流產證明,將孩子生下來。
可結婚後,我依舊活得水深火熱。
做錯一點事就會被一頓毒打。
去年的今天,我僅僅是沒有準備好他要打的領帶,他就抽了我五十鞭子。
在我咽氣後,將我埋在郊外的公墓。
若非如此,安安又怎麼會受了委屈,一個人走到墓園。
在路上被飛馳的轎車撞飛。
我到底怎麼做,才能救安安的命。
就在我崩潰的時候。
剛剛那個說安安撒謊的護士,竟將安安抱進了一個偏僻的實驗室。
她將女兒的身體隨意扔在地上。
拿出一瓶雙氧水,就澆在女兒的傷口上。
安安痛得一個激靈,被迫從昏迷中醒來。
不斷向我的方向伸出手:
“媽媽,救我!”
“好疼,安安真的好疼。”
我急忙撲上去撕扯著喬星辰的手臂:
“你瘋了嗎?我女兒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可我再瘋狂又有什麼用呢。
喬星辰又拿出一卷繃帶,用力按在女兒的傷口。
剛剛被雙氧水衝得泛白的皮肉裏,又湧出猩紅的液體。
她滿臉猙獰:
“讓你亂說話,你個小賤種也配叫季醫生爸爸。”
“你就和你那個死鬼媽去地底下團聚吧。”
我像被雷劈上腦門。
耳邊嗡嗡作響。
喬星辰是我結婚後出現在季明語身邊的,一直陪伴他追求他。
現在已經成了他最親密的助手。
為什麼她知道我死了?
為什麼她因為安安一聲爸爸,就要這樣折磨她?
我大喊著救命。
可誰又能聽見我的聲音。
我想到季明語剛剛一瞬間的怔忪,抱著最後的希望跑到他辦公室:
“季明語,我求求你,你仔細聽聽。”
“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話,你的女兒要死了,你不救她的話,她真的會死的。”
可季明語卻專注地盯著麵前的電腦。
對我的話毫無反應。
過了一陣,喬星辰敲門走進來,將咖啡放在他手邊:
“季醫生,我已經給那個女孩做好包紮了,她的情況還好。”
“也聯係了別的醫院......”
季明語的手點了點桌子,卻出聲打斷:
“別轉院了,情況穩定的話,你幫她安排一間病房。”
“你先帶她去做檢查,一會兒把檢查結果發我。”
喬星辰一怔。
她沒有反駁,而是撩了下耳邊的頭發:
“季醫生,你在看什麼?”
“祝南笙的就診記錄。”
我聽見自己的名字,難掩震驚。
就聽季明語喃喃著說:“祝南笙身體不好,還生了一個孩子,為什麼從去年開始,她的就診記錄就中斷了。”
他的臉色慘白一片:“除非她死了,死人是不會來看病的。”
3
我連忙撲上去拉住他的袖子。
“沒錯,安安真的沒有撒謊,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求求你,你去救她,還來得及!”
可喬星辰卻走上前,輕輕揉捏他的肩膀。
“明語,你想多了吧。”
“隻是沒了一年的就診記錄,不能說明什麼的,也許祝南笙是出國了呢。”
季明語沉吟了一下:
“你說的有道理。”
可他轉頭就給朋友打了電話:“幫我查一下各個火葬場,有沒有。”
季明語說到這時,聲音停頓了一下。
隨後才若無其事地說:“有沒有一個叫祝南笙的女人。”
我喉嚨裏仿佛卡住了一個石頭。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最後看了季明語一眼,我回到女兒身邊。
疼痛讓她異常清醒。
我摟著女兒,用手去摸她的頭發:
“安安,你一定要撐住,不要睡知道嗎?”
“爸爸馬上就會知道真相的,到那時他就會來救你了,像超人一樣。”
“安安要勇敢,知道嗎?”
女兒蜷縮在我的懷抱裏,呼吸微弱地說:
“媽媽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好疼啊,媽媽是不是死了就不會疼了。”
她見過我無數次在人渣丈夫的拳頭下哀嚎。
也見過我無數次在夜裏流著眼淚上藥。
我終於感到後悔,為什麼要將女兒帶到世上,讓她受這種罪。
我慌得連聲音都在顫抖,安慰著女兒: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知道嗎?”
“你看媽媽,一年了一套衣服都沒有換,死了就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也不能吃好吃的小蛋糕了。”
安安嗬嗬地笑起來。
可我看出,她不是真的被我逗笑,她隻是不想我難過。
可她才五歲啊。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推門進來。
他輕聲叫:“安安?”
女兒僵住了。
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嗓子裏喘出微弱的氣音。
我也控製不住地顫抖。
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那個打死我的黑道太子爺找來了,趙憑天找來了。
他無視女兒驚恐的眼神,將她抱起:“怎麼這麼不聽話,到處亂跑,爸爸帶你回家。”
我拚命阻攔,卻一點用都沒有。
就在他一隻腳已經踏出醫院時,我聽見季明語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要帶我的患者去哪?”
趙憑天挑了挑眉:
“我帶走我自己的女兒應該和你沒有關係吧,你能阻止我去更好的醫院?”
季明語的瞳孔驟縮。
顯然已經認出這個和我曾經出現在一張婚紗照上的男人。
喬星辰溫柔地在一旁解釋:
“我通過小朋友的手表找到了她的親生父親,趙先生現在要帶小朋友轉院。”
“我就是最好的醫生!”
季明語衝口而出,隨後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
他暗淡下眸色,僵硬地問:“祝南笙呢?她女兒出事她為什麼不出現?”
趙憑天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麵不改色地扯謊:
“南笙懷孕了,在家養胎。這就和你一個外科醫生沒關係了吧。”
我拚命搖頭。
我求求老天讓季明語看見我的魂魄。
安安不能被這個惡魔帶走,要不她的下場就會和我一樣,變成公墓裏的一座新墳。
可老天爺為什麼從來都不肯對我好那麼一點點?!
季明語的神色徹底冷硬了下來。
他自嘲一笑,仿佛在笑自己還在妄想著什麼。
他收回要伸出的手,雙手插進口袋,後退了一步:“那你自便吧。但得提醒你,隻有我能給這個孩子手術。”
在我絕望的目光下,趙憑天冷笑著帶安安離開。
就在他的手摸上門把手的那刻,我們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天上的月亮已經被完全遮蓋。
我在玻璃中猛然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就在這時,我聽見耳邊有個聲音說:
“你隻能說一句話。”
“現在,他們都能看得見你,也聽得到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