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天蒙蒙亮時，我從墳堆裏爬了出來。

渾身都是泥土，衣服被露水打濕，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但我顧不上這些，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身上的痕跡，然後朝著山下的鎮上跑去。

山路崎嶇，我的腳很快就磨出了水泡。

但我一刻也不敢停，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趕上最早的一班班車，離開這個地獄。

太陽完全升起時，我終於看到了鎮子的輪廓。

鎮子不大，隻有一條主幹道，兩旁是些低矮的房屋。

我躲在一棵樹後觀察，看到車站就在街尾，一輛破舊的中巴車停在那裏。

【你沒有錢】那個聲音突然提醒我。

我心裏一沉。

對了，我的包裹裏麵裝著攢了很久的一點零錢和幹糧——都已經落在賴浩手裏了。

現在身無分文，怎麼買車票？

【而且，】聲音繼續說，【等天一亮，他們肯定會發現你不見了，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我正焦急地思考該怎麼辦，耳邊那個機械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

【賴浩不甘心被打，已經把你們之前的逃跑計劃全盤托出了！現在鎮上很危險，你快走！】

我猛地抬頭，看到主幹道上果然聚集了一群人。

賴子頭站在中間，正比劃著說什麼，周圍的村民頻頻點頭。

他們開始分散開來，顯然是準備搜鎮了。

看來隻能放棄班車了，我的目光迅速掃過街道，最終落在了街對麵那家小超市上。

那是鎮上唯一的商店，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裏成形。

我等到那群人背對著我時，飛快地穿過街道，衝進了超市。

“哎，你——”老板抬起頭，看到我滿身泥土的樣子，愣住了。

我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撲向收銀台，拉開抽屜就開始抓錢。

紙幣、硬幣，不管麵額大小，全部往口袋裏塞。

“搶劫啊！有人搶劫！”老板反應過來，大聲喊叫。

外麵的村民聽到了動靜，紛紛轉過頭來。

來不及了。

我一腳踹翻旁邊的貨架，貨品嘩啦啦灑了一地。

然後順起收銀台貨架上的打火機啪地點燃一旁擺滿衛生用品的貨架。

火焰接觸到散落在地上的紙巾和塑料袋，瞬間蔓延開來。

“著火了！超市著火了！”

“快來救火！”

外麵的人驚呼起來，紛紛朝超市湧來。

我趁亂衝出後門，頭也不回地跑向鎮子邊緣的山林。

一直緊盯著路上行人的賴子頭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是翟瑤那個賤娘們，抓住她！”

我不敢回頭，拚命往山上跑。

肺像要炸開一樣疼，但我強迫自己繼續前進。

躲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我才敢停下來喘氣。

【他們看到超市附近監控了，你不能在這裏久留，趕緊繞路去半山腰的國道】

“國道？”我喘著氣問。

【對，那裏有貨車經過，是你唯一的機會】

我點點頭，辨認了一下方向，開始朝著聲音指示的位置移動。

山路比我想象的更陡，好幾次我差點滑倒。

就在我以為自己暫時安全時，身後突然傳來狗吠聲。

他們帶狗來了！

我加快腳步，幾乎是在山坡上連滾帶爬。

衣服被樹枝劃破，手臂和臉上都留下了血痕。

但我顧不上疼痛，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跑。

一定要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