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年會前廳，我的好兄弟蘇焱，取代我成了今晚的主角。

而我，這個真正的總監，卻穿著借來的中山裝，在簽到台充當迎賓。

“沈總監？你怎麼在這兒？”

我微笑不減：“臨時幫忙。”

看著他搖頭歎氣的背影，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猜我是不是垮了。

隻有我自己清楚，這場戲，才剛剛開幕。

......

三個月前，我還是爺爺任命的財務總監。

蘇焱是我大學室友，畢業後我招他進沈氏，從出納帶到副總監。

一個月前爺爺中風入院，大伯接管集團。

將我調去梳理子公司賬目，而蘇焱在我的力薦下代理總監。

“你是自家人，要顧全大局，”大伯拍著我肩膀說。

“蘇焱是外人，給個虛名穩定軍心。爺爺出院後，位置還是你的。”

我信了。

然而年會方案上，我的名字在禮儀組，財務總監的席卡寫著蘇焱。

我去找大伯，他說：

“哎呀，行政部搞錯了！但名單都發出去了，臨時改多難看？”

“你委屈一下，就當幫大伯撐個場麵。”

內場裏，蘇焱正在致謝。

“感謝集團信任，也感謝我的好兄弟沈安......”

父母坐在角落，臉色尷尬。

妹妹沈玥跟著大伯敬酒，無人看我。

中山裝內袋裏手機震動，一封匿名郵件。

來自一周前我提交給蘇焱的異常資金審核——他壓下了這份報告。

我關閉手機，繼續微笑迎賓。

最後一批客人入場後，行政主管才示意。

“裏麵給你留了位子。”

走進會場時，表彰已結束。

蘇焱被眾人簇擁，大伯正帶他敬酒。

見到我，他親熱地攬住我肩膀。

“安子，給你留了酒，迎賓辛苦了吧？”

他手指冰涼，身上噴的是我上月托人從國外帶的限量香水。

“不辛苦。”我側身避開。

“我去看爺爺。”

轉身時，聽見大伯低聲對他說。

“上市前最後審計下周開始，賬目務必做幹淨。”

“沈安那邊，看緊點。”

蘇焱柔順地應著。

“您放心，安子懂事。”

懂事，沈家最懂事的兒子，名校畢業，考下CPA、ACCA。

為集團補過無數漏洞，攔下多少風險，卻比不上隻會應酬、拉關係的堂哥蘇焱。

爺爺在病房昏睡，戴著呼吸機。

護工說，下午大伯母來過，商量保守治療。

我坐在床邊，握住爺爺枯瘦的手，他手指動了動，沒醒。

手機又震，這次是獵頭：

“沈先生，考慮得如何？康誠集團CFO的位置，可以等你到年底。”

“他們很欣賞你在沈氏做的風險規避方案。”

我回複：“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

然後，我點開隱藏文件夾：三年來的賬目備份、會議錄音、郵件截屏。

包括蘇焱入職時求我平掉的五十萬虧空。

以及我因拒絕簽字八百萬關聯交易而被調崗的記錄。

最後是一段新建錄音，下午在財務部走廊錄到的：

蘇焱：“......審計打點好了，隻要沈安不搗亂。”

大伯：“他不敢，他爸媽還靠分紅過日子。”

“抓緊把海外子公司三千萬虧空推到上個財年，用他提過的方案。”

“明白。但安子那邊，他好像自己在查......”

“查？他拿什麼查？權限我都給你了。盯緊他，必要時......”

大伯的聲音壓低，後麵的話模糊不清，但足夠了。

我關掉文件，回複匿名郵件：

“你要的籌碼，我有。”

“但我要先看到康誠的正式聘書，和證監會舉報通道的安全保障。”

五分鐘內，回信到來：“成交。”

窗外煙花炸開，映在病房玻璃上的是我平靜的臉。

身上中山裝仍未換下，像件戲服。

但戲，該換我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