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產後,向喬活成了陸辭瀾希望的那種妻子。
不再跟他分享有意思的日常,不再因他夜不歸宿連夜打電話,甚至被碰瓷進派出所,警察讓家人來保釋才能出去時,她也隻說沒有家屬,平靜地被拘留了一周。
七天後的傍晚,派出所的鐵門哐當一聲打開。
向喬剛走下台階,一輛黑色邁巴赫猛地刹在她麵前。
車門打開,陸辭瀾穿著一身高定西裝下了車,男人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貴,朗月清風。
他幾步走到她麵前,眉頭微蹙:“向喬,你被欺負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向喬輕輕笑了一下:“給你打電話,你開機了嗎?”
昨天她下班路上,一個老人突然摔在她車前,她下車去扶,老人卻抓住她的胳膊大喊:“撞人啦!小姑娘撞人還想跑!”
監控證明了她的清白,但按照流程,必須要有家屬簽字保釋才能離開。
她說沒有家屬,警察不信,調出她的婚姻登記信息,找到了陸辭瀾的電話。
打過去,關機。
打了幾十通,一直關機。
陸辭瀾神色微變:“昨晚秦窈胃疼,我陪她去醫院。她不喜歡吵鬧,我就關機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來,“抱歉。”
“沒關係。”向喬說,“我本來也沒想過要讓你來。你忙自己的就好。”
她說這話時語氣太平靜了,眼神也太平靜了,像一潭死水,掀不起半點波瀾。
陸辭瀾看著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燙,力道也大,向喬皺了皺眉。
“你為什麼不生氣?”陸辭瀾盯著她,眼神裏有困惑,還有一絲他不想承認的不安。
向喬覺得好笑:“我為什麼要生氣?你給出了理由,我也表示理解,沒什麼好生氣的。”
“向喬……”
“我累了,想回家。”她抽回手,繞開他走向車門。
陸辭瀾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七天沒見,她瘦了一大圈,襯衫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以前她被他忽略,哪怕隻是一點點,都會紅著眼眶跟他鬧,會委屈巴巴地問他:“陸辭瀾,你是不是從沒在乎過我?”
那時候他覺得她小題大做,不懂事。
可現在她不鬧了,不哭了,他說什麼她都點頭說“好”,他卻覺得……心慌。
車裏很安靜。
司機在前麵開車,向喬坐在後座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她再也沒像從前那樣,一上車就忍不住看他,滿眼都是他,獨處的時候總找各種話題,哪怕他回應冷淡,她也能自顧自說上半天。
現在她隻是安靜地坐著,像是身邊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陸辭瀾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初那件事鬧脾氣?”
向喬轉過頭看他,眼神平靜:“沒有,都過去了。”
“那你為什麼……”
“陸辭瀾。”向喬打斷他,“你希望我怎麼樣呢?像以前那樣天天纏著你?還是像現在這樣,不吵不鬧,給你足夠的自由?”
陸辭瀾被問住了。
他當然希望她不吵不鬧,不要總因為秦窈的事跟他鬧,可當她真的變成這樣時,他又覺得……不對。
哪裏都不對。
“我隻是覺得你變了。”他低聲說。
向喬重新看向窗外。
變了嗎?
或許吧。
愛人和不愛人的時候,本來就是兩個樣子。
車裏又陷入沉默,陸辭瀾想再說些什麼,手機卻響了。
是秦窈。
他按下接聽,那邊立刻傳來秦窈嬌滴滴的聲音:“辭瀾哥哥,你在哪兒呀?我在商場,買了好多東西提不動,你來接我好不好?”
陸辭瀾看了一眼向喬。
向喬依舊看著窗外,像是沒聽見。
他突然覺得煩躁:“秦窈,你是個成年人,不要總依賴我。而且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你寵了我那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啊。”秦窈理所當然地說,“以前我讓你來接,你從來不會拒絕的。”
“以前是以前。”陸辭瀾的聲音冷下來,“那時候你是我女朋友,可現在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秦窈嗤笑一聲,“你心裏真的有她嗎?辭瀾哥哥,你別騙自己了。你要是不來,我就去找別的男人幫我提,反正想幫我提東西的男人多得是。”
陸辭瀾攥緊了手機。
秦窈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去找別的男人。
“等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兩個字,然後掛了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轉向向喬:“向喬,我……”
“我打車回去。”向喬已經推開了車門,“你去接她吧。”
她動作太快,陸辭瀾甚至來不及反應。
“向喬!”他下車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了,但她和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雙方父母都認識,不能完全撇清關係。”
“我知道。”向喬點頭,“我理解。”
她總是說“我知道”“我理解”,像個人工智能,沒有半點情緒。
陸辭瀾看著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裏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可秦窈的電話又打來了,催個不停。
“你先回去,我晚點……”他想說晚點回來,可向喬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她上車,關上車門,甚至沒再看他一眼。
出租車開走了。
陸辭瀾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車流裏,第一次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與此同時,出租車裏,向喬的手機響了。
是公司人事部打來的。
“向翻譯,你的駐外審批已經通過了。”那邊的聲音帶著笑意,“恭喜啊,這次去的是歐洲總部,機會難得。不過……你老公那邊不會有意見嗎?畢竟一去不知歸期,你倆可就要異地了啊。”
向喬看著窗外閃過的霓虹,聲音很輕:“沒有老公。我申請駐外的同一天,也提交了離婚申請。等離婚證下來,我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