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隨歡在搶救室外枯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她險些低血糖暈倒才不得不去買早餐。
可剛走出醫院大門沒兩步,幾十個早已等在醫院外,想要借機蹭流量的記者主播立刻圍了上來。
他們看見林隨歡就像是看見獵物的野獸,瘋狂地湧了上來。
一時間用戲謔嘲笑的目光看著她,恨不得把手機攝像頭懟到她臉上,
“你汙蔑別人博取熱度,現在被行業封殺了是不是很後悔?我看你之前能紅也是靠炒作吧!不要臉的東西,你背地裏到底還陷害了多少人?”
“我看你就是嫉妒宋眠眠比你漂亮比你有能力,真惡心。”
“宋眠眠跟沈大少爺才是天生一對,你算什麼?該不會為了汙蔑宋眠眠,故意製造車禍讓自己流產?”
林隨歡本就因為林母的手術心神不寧,此起彼伏的嘲諷和鄙夷更像數千萬根鋼針一樣紮進她的胸口,讓她慌亂無措,淚水控製不住地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很想解釋,很想把真相呐喊出來,可是她不敢。
隻能任由他們直播她狼狽不堪的醜態。
“你們在幹什麼!再不給滾我就報警。”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
幾十個記者立刻被趕來的保安驅趕。
林隨歡連頭都沒抬,就被來人摟進了熟悉的懷抱中。
沈津年護著她回了醫院的休息室。
“歡歡,阿姨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你沒了事業以後我也會養你的。”
沈津年的聲音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溫柔。
可是現在的林隨歡卻覺得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很惡心!
她無法忘卻沈津年為了宋眠眠,對她們母女倆心狠手辣威脅的模樣。
林隨歡把他一把推開,現在她的心中的愛意早已散盡,隻剩下滿腔的恨,
但沈津年卻不介意地笑了笑,
“吃醋了?宋眠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幫她隻不過是為了償還恩情,難道你想讓我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林隨歡苦笑,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他肆無忌憚地借著報恩的名義,做著出格的事。
沈津年不介意林隨歡的冷淡,他反而上前握住她的手:“歡歡,你離不開我的,又何必跟我鬧這種小脾氣呢?來,給我笑一個,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林隨歡笑得苦澀,
“沈津年,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你養的寵物嗎?”
“我隻要你跟宋眠眠斷絕來往。”
沈津年久久的沉默讓林隨歡心中最後一點可笑荒謬的幻想,徹底破滅。
林隨歡搖了搖頭,從包裏拿出了那份離婚律師給她擬好的文件,遞給了沈津年。
她故意笑得諷刺,
“開玩笑的,這是市中心千萬豪宅的購買合同,這就是我想要的補償,簽字吧。”
沈津年沒有懷疑,接過協議洋洋灑灑地簽下了他的名字。
這一刻,林隨歡的心情無比平靜。
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悲傷,反倒多了幾分終於要解脫的釋然。
她拿回離婚協議放回包中,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心中默默呢喃,
“沈津年,這次是我不想要你了。”
其實林隨歡一直都天真地以為,她會和沈津年永遠相愛相伴。
大學剛畢業那年,她窮得下班後還要去酒吧兼職,卻被一個對她圖謀不軌的醉漢跟蹤糾纏,就在那個醉漢不顧她的掙紮強行拽著她的手想要把她拉進小巷子裏時,
沈津年宛如天賜的騎士。
“放開她。”
他低沉的聲音在漆黑的夜中給了無助的林隨歡一絲光亮。
沈津年停下邁巴赫,三兩步上前一腳踹向醉漢的胸膛,隨後踩在醉漢的臉上,居高臨下地輕嗤:“人渣。”
他轉過頭,在看向林隨歡時卻斂起了冷漠,溫柔一笑:“別怕,沒事了。”
京圈太子爺轟轟烈烈的一見鐘情,讓林隨歡懵懂的人生翻天覆地。
向來不近女色的沈津年,對於追求林隨歡這件事,幾乎是無師自通,浪漫到了極致。
他會專門飛往法國買下上千萬的珠寶首飾;
會因為她對娛樂圈有興趣就二話不說給她提供各種各樣的助力;
也會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一夜又一夜地陪著她,一遍又一遍地承諾永遠不會離開她。
最離譜的是,他不顧家族反對,跪在祠堂前受了九十九棍家法,被打得渾身鮮血淋漓,卻還是堅持要娶林隨歡。
婚禮那天,全城轟動,他當著眾人的麵單膝跪地,深情款款:“林隨歡,我這輩子隻愛你一個女人。”
直到沈津年出車禍跌落懸崖,被正在戶外訓練的宋眠眠救下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理所應當地將宋眠眠視為救命恩人,光明正大護著她,寵溺她,美名其曰“報恩”。
而林隨歡則是徹底淪為背景板,隻能心甘情願為他們的生死情誼讓路。
就在這時,沈津年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林隨歡苦澀的回憶。
電話那邊宋眠眠嬌滴滴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津年哥哥,林隨歡給我寄了個藏著條毒蛇的快遞!我一拆開快遞就被毒蛇咬傷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條毒蛇已經不見了,你快幫我問問林隨歡是什麼蛇,我要打血清,不然我會死的......”
沈津年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陰鷙的眼神瞪著林隨歡,
“林隨歡,我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快說,你放了什麼蛇!”
林隨歡試圖解釋:“和我沒有關係,我不知道......”
“眠眠都說是你了,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沈津年咬著牙,沉著聲音威脅,“眠眠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知道我的手段,別逼我!”
這威脅的話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地砸進林隨歡的胸口,
多麼諷刺啊。
宋眠眠撞得她險些喪命,痛苦流產,沈津年無動於衷。
現在僅僅因為宋眠眠的一通電話,她就被視為惡毒的女人,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配擁有。
“你要是再不說,我就下令讓醫生暫停手術。”
林隨歡呼吸一滯,母親被綁在天台上用棍棒毆打的場景再一次占據了她的腦海,那種痛苦和心痛的感覺隨之席卷而來,
她慌亂地上前拉住沈津年的手,
“不要......求求你不要,暫停手術我媽媽就連最後的一線生機都沒有了......但是快遞真不是我寄的,相信我好不好?”
沈津年的眼中流露出嫌惡的表情,
“林隨歡,人命關天,你還不肯說實話?你怎麼變得如此惡毒?你到底要因為你心中那可笑的嫉妒心,害眠眠多少次?”
他冰冷的話語不斷抨擊著林隨歡的心臟,
“眠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因為她我早就死了,你不感謝她就算了,竟然還再三陷害她,簡直不可理喻。”
話音剛落,他反手就把林隨歡重重地推倒在地,極度的憤怒讓他變得麵目猙獰,隨手抄起桌上的一個花瓶就朝著林隨歡砸了過去,
“砰!”
花瓶碎了一地,刺眼的鮮血順著林隨歡的額頭緩緩流下,鑽心的疼痛讓她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淚水在眼眶裏不停打轉,
她已經分不清是心裏更痛還是身體更痛了。
沈津年看到林隨歡這副模樣,心底隱隱抽痛。
但他最後隻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林隨歡,你最好祈禱眠眠沒事,否則這件事,我不會這麼輕易算了。”
隨後他急匆匆轉身離去,沒再多說半句話。
林隨歡心酸地站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了手術室外,才坐下不過幾分鐘。
“手術中”的等突然熄滅,手術結束了。
一個護士從手術室中走了出來,
“林女士的家屬在嗎?”
林隨歡“蹭”地一身站起來,她不停地深呼吸,宛如等待審判的罪犯,連呼吸都喘不上氣,她顫抖著聲音:“我媽媽的手術......成功了對嗎?”
“很抱歉,手術失敗了,請您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