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可別後悔!”
沈屹川一字一句地吐出來,伸手接過那支筆,
豈料剛拿到手中,便感覺這支筆好像有千斤重,握在手裏搖搖欲墜,
“怎麼,堂堂國公,連筆都拿不穩。”許頌和含笑道。
沈屹川帶著怒氣看了一眼許頌和,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笑靨如花的臉,
這樣的笑臉他曾經見過,就在她初入沈家的那刻,
難道她真的這麼想和離?
這麼多年自己已經給了她沈家主母的身份,她到底想要什麼?
沈屹川的眼神落回那份和離書,筆尖在細風下顫動,
不行!沈屹川的瞳孔猛地放大,
若日後被他人知道,區區國公府,竟然被五千兩銀子所威脅,那不知多少人會嘲笑自己,到時在朝堂之上被人提起,他也將無地自容。
而且這麼多年,國公府衣食富足,從未缺少銀兩,
如今卻如此窘迫,此事定和許頌和有關,一定不能這麼輕易放她離開,
她以前這麼愛自己,隻需略微服軟,她定會重新折服於我,到時我再讓她好好和母親及陸明珠道歉也不晚。
想到這裏,他倏然放下手中的筆,
許頌和的嘴角也輕輕地抽搐了一下,抿了抿嘴唇,
“國公這是何意?”
沈屹川背著手,居高臨下般看著許頌和,
“我知道,你隻是想看我出醜,並不是真心想與我和離。”
“那我偏要讓你看看,就算沒有你,我們國公府也能解決這五千兩。”
說罷,沈屹川走到那幾位掌櫃麵前,
“諸位,賤內治家不嚴,導致國公府虧空,本將在這裏向各位賠罪了。”
“但請諸位莫慌,本將為國出征,獲得戰功,即將上殿受封,到時定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富。”
“本將在此立誓,一旦拿到陛下封賞,定立馬給各位結清賬款,絕不拖延。”
此話一出,一旁的掌櫃們並不買賬,反而更加唏噓,
畢竟國公府獲得戰功,和他們無關,
用這種東西做擔保,幾乎等於空中樓閣,看不見,摸不著,遠不如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
沈屹川信心滿滿,本以為大家會紛紛附和,最後順利收場,這幾千兩銀子可以日後再說,
到時再找些由頭搪塞過去,說不定直接不了了之了。
結果見大家並未有自己想像中的反應,難免臉上有些掛不住,心中更加煩躁,
剛巧這時候,許頌和撲哧一聲輕笑,
“堂堂國公府,竟然想到用戰功來抵債,小女子的確自愧不如。”
沈屹川頓時怒火中燒,但礙於麵子,隻能強行忍下,臉色更加烏青,隨即看向正在議論紛紛的掌櫃們,徑直大喝道,
“我沈家為國盡忠,難道你們竟然為了點蠅頭小利,想要逼死我國公府麼?信不信我立即向陛下稟報,治你們罪!”
這回掌櫃們倒有些被唬住,站在原地不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綢緞莊掌櫃開口,
“之前國公府從未拖欠我們銀兩,既然如今國公府周轉不開,我們也就再耐著性子等一等,做生意,還是以和為貴。”
其他掌櫃看著綢緞莊掌櫃,又看了看在一旁坐著不動聲色的許頌和,
隻得無奈答應下來。
陸明珠看掌櫃陸續離開,又來了精神,全然沒有剛剛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樣子,
她走到沈屹川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嬌嗔道,
“屹川,還好有你在,不然某些人,還以為國公府離了自己,就不行了。”
說完,她有意無意的瞟了許頌和一眼,
許頌和冷笑一聲,輕輕拍了拍手,
“精彩,沒想到還能看這麼一出戲。”
沈屹川看著許頌和,
“頌和,你也看到了,國公府並非缺你不可,隻要你低頭認錯,我還是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好好服侍我。”
許頌和推了一下和離書,
“多謝厚愛,不過還是請國公落筆吧。”
沈屹川咬著牙,
“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許頌和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說了,不必。”
沈屹川此刻已經按壓不住心中怒氣,朝著許頌和怒吼道,
“我已經給你足夠臉麵了,既然如此,接下來你就待在屋內,哪也不許去,直到反省為止。”
陸明珠也在一旁幫腔,“姐姐如此不敬夫君,這點懲罰怕是不足以讓姐姐記住。”
沈屹川冷冷一笑,“無妨,等她想通了,自然會來求我,畢竟夫妻一場,我還不至於太難為她。”
陸明珠將沈屹川的胳膊挽的更緊了,
“屹川,你真是溫柔體貼,女人得此夫婿,這輩子也算值得了。”
她的聲音輕柔似水,又如灼灼夏花,激蕩著沈屹川心花怒放,
許頌和暗笑,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們這輩子永遠都不要分離,千萬別再禍害他人了。
接著,她聳了聳肩,將和離書拿在手中折疊起來,
“既然如此,那這封和離書,我就先你存著。”
“簡直不可救藥。”
沈屹川帶著陸明珠揚長而去,李氏走之前也對許頌和翻了個白眼。
春桃走到許頌和跟前,擔憂地說,“現在怎麼辦,這麼好的機會,都沒讓他和離。”
許頌和眉頭一挑,“也好,讓我再看看這個國公府,還能撐幾天。”
晌午,日上高頭,
陽光透過竹林,在地上留下點點碎金,
許頌和在屋內靠著窗戶,伸出手去,試探著要抓住那一縷縷流光,
這時春桃走了進來,手裏提著滿滿當當的簍子,
“夫人,廚房沒收到月例,連肉都沒有了,你讓我買這些,是要給後廚送去麼?”
許頌和從椅子上坐起,掀開背簍上的棉布,看著滿框的魚蝦蛋肉,微微一笑,
“今日,咱們自己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