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節

從醫院回來後，我徹底成了籠中的金絲雀。

婆婆以我需要靜養為由，收走了我的手機和電腦，切斷了我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家裏各個角落，甚至我臥室的床頭，都新裝了攝像頭。

美其名曰，為了隨時觀察我的情況，確保我的安全。

沈聿安每天依舊對我溫柔備至，給我削水果，念故事，按摩浮腫的雙腿。

可我隻要一想到他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保養好他為白月光準備的零件，就惡心得想吐。

【這個容器最近怎麼總是發呆？】

【她好像不怎麼開心，這樣會不會影響心臟的質量？】

【爸爸說沒關係，隻要營養跟上，定期檢查，就算她是個植物人，心臟也一樣能用。】

冰冷的話語，狠狠紮進我的血肉裏。

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攝像頭閃爍的紅點，感覺自己就像案板上等待宰割的魚。

時間不多了。

預產期越來越近，他們臉上的期待也越來越濃。

我必須自救。

我開始偷偷將婆婆每天逼我喝的補藥倒掉一部分在花盆裏。

我假裝食欲不振，每次吃飯都隻吃幾口。

沈聿安急了，請來了好幾個營養師，變著花樣給我做飯。

我依舊吃得很少，人也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隻有肚子，依然高高地聳立著。

“念念，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天，沈聿安終於撕下了他偽善的麵具，眼底滿是煩躁和不耐。

我虛弱地看著他，眼淚說來就來：“我難受，渾身都難受，我不想吃了。”

“你必須吃！”他第一次對我大吼，“蘇念，你別給我耍性子！你以為你現在是誰？你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

是啊，你的孩子。

但不是我的。

我隻是一個可悲的代孕工具，一個行走的器官培養皿。

【她竟然敢不吃飯！她想餓死我們嗎？！】

【爸爸，教訓她！讓她知道誰才是主人！】

肚子裏傳來的叫囂，讓我心底的恨意瘋狂滋長。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沈聿安，你這麼緊張，是怕孩子營養不良，還是怕我的心臟......不夠健康啊？”

空氣瞬間凝固。

沈聿安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你......你說什麼？”

婆婆聞聲從廚房衝出來，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也慌了神。

“聿安，念念，你們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啊。”

我沒有理會她，隻是盯著沈聿安，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說，你這麼緊張我，到底是為什麼？”

沈聿安的眼神閃爍，他很快恢複了鎮定，強笑道：“念念，你胡說什麼呢？我當然是擔心你和孩子。你最近是不是胡思亂想太多了？”

他想蒙混過關。

但我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我扶著肚子，慢慢站起來，走到他麵前。

“別裝了，沈聿安。”

“聖心醫院，頂樓特護病房，喬婉。”

“擴張性心肌病，等待心臟移植。”

我每說出一個詞，沈聿安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當我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如同被雷劈中。

婆婆也愣在原地，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知道了！她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怎麼辦？爸爸！快殺了她！不然我們的媽媽就沒救了！】

肚子裏兩個小東西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沈聿安眼中的溫柔和愛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鷙。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咬著牙問，聲音像是從地獄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