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人八歲在玩洋娃娃,我的八歲,是幫媽媽複仇的刀。
她曾是豪門千金,錯愛黑道大佬,她捅傷自己新郎逃婚。
可生下我後,那男人嫌棄她手上沾過血,轉身喜歡上了清純小白花。
媽媽恨極了所有人。
她告訴我,我出生唯一的意義,就是幫她奪回失去的一切。
我智商超群,過目不忘,她逼我學晦澀的金融,上流社會的交際。
還有如何討好如今權傾京城的未婚夫陸明嶼。
八年謀劃,我們終於殺回財富與權力的豪門。
當我用稚嫩的嗓音,在董事會上一字不差背出當年被篡改的遺囑條款,幫媽媽掙得上億遺產時。
我看向媽媽,渴望一個擁抱。
她卻挽著陸明嶼的手,對管家淡淡吩咐:
“送小姐去寄宿學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回來。”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而是看向媽媽的肚子。
那裏很快就會有個寶寶代替我的位置。
不,她會獲得媽媽和叔叔的全部寵愛。
而我將會爛在寄宿學校。
1
管家在我房間冷漠地收拾行李。
“小姐吩咐了,你就在樓上呆著,千萬別下樓壞了她和陸先生的訂婚宴。”
樓下宴會廳音樂悠揚,笑聲陣陣,我透過門縫癡癡地望著。
水晶燈下,媽媽正和陸叔叔翩翩起舞,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明媚。
我忍不住在地板上光著腳輕輕旋轉,仿佛自己也被邀請。
突然,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男孩好奇地推開門:
“下麵才好玩!快來!”
他力氣很大,一下子將我拽出房門,拉到了二樓的樓梯口。
一瞬間,樓下所有目光和無數閃光燈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站在陸家小少爺身邊的女孩子是誰?”
“長得好像蘇小姐?”
記者們敏銳地嗅到八卦,圍堵過來話筒幾乎戳到我臉上:
“小朋友,你是蘇小姐的什麼人?”
“她為什麼把你藏起來?”
“傳聞蘇小姐有個私生女,就是你嗎?”
媽媽的臉瞬間煞白,陸明嶼驟然蹙起眉頭。
我嚇得僵在原地。
閃光燈像鞭子一樣抽打過來。
記者尖銳的問題仍在繼續:
“蘇小姐十年前逃婚了,這女孩會不會是私生女?”
“陸總竟然養死對頭的孩子?”
陸明嶼立刻將媽媽緊緊護在懷裏,“把這孩子帶下去。”
他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沒看我一眼,隻對管家厲聲道,“立刻。”
我被粗暴地拖回房間,門重重關上。
管家惡狠狠地掏出細針紮進我的手指。
“小孽障,跟你那黑道爹一樣壞,就是見不得小姐好。”
我掙紮著哭,突然對血的恐懼瞬間吞噬了意識,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傳來壓抑的爭吵。
“她今天敢這樣鬧,明天就敢毀了我的一切!”
“我不管,明天就把她送走,多一天我都等不了!”
見陸叔叔沒有說話,媽媽歇斯底裏喊著:
“明嶼,你等了我八年就為了等我回頭,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不能因為她破壞了我們的幸福!”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她,我就會想起自己曾經對你的背叛,我受不了快要瘋掉了!”
我強撐著爬起來,指甲摳進牆縫,心裏瘋狂乞求叔叔不要答應。
下一秒,陸叔叔歎了口氣:
2
“既然你舍得,那就送走吧。”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心沉了下去。
媽媽伏在叔叔肩頭啜泣。
陸叔叔安慰她:“別哭了,你忘了醫生的話嗎,孕婦情緒和孩子健康緊緊相關。”
媽媽緩緩止住哭泣,甚至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你說得對,我們會有個像天使一樣純潔可愛的孩子,絕不會像那個孽種!”
聽到最後兩個字,我胸口像堵著什麼硬物,有些喘不上氣。
“鬼鬼祟祟的站在著偷聽什麼?”
身後,外婆拄著犀牛角拐杖冷冷盯著我,像極了動畫片裏的老巫婆。
我嚇得跑回屋把門反鎖。
第二天醒來,管家破門而入,我被扔到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
地上的絲帶纏繞在我身上,紫色鑽石做成的長桌上還有沒有吃完的美酒佳肴。
我捂著肚子,又怕又餓。
一行人視若無睹地進了客廳。
外婆用拐杖指了指我,“車在外麵等著,趕緊收拾東西走吧。”
媽媽挽著陸叔叔,她的目光掠過我卻沒停留。
“看見她,我就心裏堵得慌。”
陸叔叔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就別看了,我帶去花園散散心。”
他們說著便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沒人問過我一句。
我攥著手裏那個縫了一夜的小娃娃,指甲掐進了掌心。
“媽媽,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媽媽皺著眉停下腳步。
陸叔叔猶豫一下,替她接過了那個小小的布娃娃。
“這是我,”我小聲說,“我不在的時候,讓它陪著你。”
媽媽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搶過娃娃狠狠摔在地上!
她用鞋尖拚命地踩碾,情緒徹底失控。
外婆立刻用拐杖重重頓地,厲聲嗬斥我。
“你存心要惹她不高興是不是?”
“她很快就有新的孩子了,早就不需要你了!”
我的心像被撕開,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可我仍抱著最後一絲幻想,望向餐廳方向。
“媽媽,我能吃一口蛋糕嗎?”
“你說過等你的計劃成功了,就給我補過生日,請好多人的來唱歌跳舞…”
“我以為就是昨天。”
媽媽猛地對上我的視線,像是被燙到一樣,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條受驚的狼犬突然衝了進來,低吼著直撲向她。
我想也沒想擋在她身前,犬牙狠狠咬進我的胳膊,疼得我幾乎暈厥。
媽媽怔怔地看著我血流如注的胳膊,聲音有些發顫:
“為什麼?”
我疼得吸氣,卻努力擠出話:“媽媽,我記得你最怕狗了…”
那一刻,她眼神似乎軟化了片刻,甚至下意識想朝我伸手。
“管家!還愣著幹什麼?”
“立刻把這丫頭拖下去,別讓她這副樣子再惹小姐心煩!”
外婆狠狠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才是那條咬人的惡犬。
媽媽似乎有些不忍。
外婆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你之前怎麼向我保證的?”
“留下這個孽種,就有可能失去你現在的一切,值得嗎?”
媽媽像是被點醒了一般。
她看著我的眼神迅速冷卻,那一點點剛萌芽的柔軟瞬間凍結,最終化為一片冰冷。
我伸著未受傷的手,徒勞地朝向媽媽離開的方向,渴望她能抱抱我。
下一秒,卻被陸叔叔一把抱起。
他把我塞進車裏,一路疾馳。
等我醒來,眼前不是醫院。
而是一扇冰冷的鐵門,掛著“聖心寄宿學校”的牌子。
3
陸明嶼正和校長辦手續。
見我醒了,他語氣溫和卻透著疏離:“疫苗打過了,別怕。”
“在這裏好好學習,等你長大,我來接你,給你安排最好的親事。”
校長在一旁堆滿笑:“陸總放心,我們一定把露西小姐當親女兒照顧!”
車剛駛遠。
旁邊年輕女老師望著遠處笑:“陸總真是又帥又善良,跟蘇小姐天生一對。”
她目光砸向我,隻剩鄙夷:“可惜嘍,麻雀就是麻雀。”
“還做夢當陸家大小姐?可笑!”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夢,我隻是想當媽媽的孩子。
就這麼簡單而已。
一個月後,我在聖心學校成了傳奇。
門門第一,連連跳級。
校長興奮地給我媽打電話報喜。
電話那頭,媽媽聲音冷淡不耐:
“她八歲就會大學課程了,送她去隻為圖清靜,家裏沒人管她。”
校長笑容僵在臉上。
我渴望地伸手想接電話,卻聽見媽媽說:“沒空,要去產檢了。”
通話戛然而止。
校長放下電話,眼神徹底冷了。
他肥胖的手突然摸上我的頭,緩緩下滑,笑容油膩:
“沒娘疼的孩子,倒是聰明漂亮,聽說你媽媽是個大美女,你也是個美人胚子......”
我嚇得渾身僵硬,呆呆地站在原地。
眼看那雙手就要摸到衣領,門被猛地踹開!
是那個總打架的小混混傅野。
他叼著草杆,吊兒郎當:“老頭,幹嘛呢?警察來了啊!”
校長觸電般縮回手,臉色驚惶。
陳野趁機一把拽住我手腕:“這我妹,我領走了!”
他不由分說,拉著我就狂奔而出。
我們一直跑到後山草坪,跑累了癱倒在地。
陽光刺眼,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我媽媽要生小寶寶了,我以後沒有媽媽了…”
傅野嗤笑一聲,枕著胳膊望天:
“這算什麼?這破地方誰有家人?”
“都是被扔掉的貨。”
他一句話,像冰錐紮進我心口,冷得徹底。
自那以後,我在學校的處境急轉直下。
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故意刁難,將一杯芒果汁塞給我說是香蕉汁。
我喝下不久,喉嚨腫脹,呼吸急促,渾身泛起紅疹。
傅野衝過來背起我就往醫務室跑。
校醫檢查後,慢悠悠地說:“進口藥效果好,得另加錢。”
傅野扭頭問我:“有錢嗎?”
我這才想起,陸叔叔給的那筆巨額“生活費”,早已直接劃入了校長的賬戶。
我一分都沒有。
傅野低低罵了句臟話,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金項鏈,扔給校醫。
校醫掂了掂,這才不情不願地拿藥。
我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傅野,錢我以後一定還你…”
他靠在牆邊,嗤笑一聲:“先活著再說吧。”
護士給我打針時,傅野下意識轉身,衣領微掀。
我瞥見他後頸往下,竟是交錯猙獰的舊疤新傷。
原來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校醫在一旁整理東西,忽然想起什麼,隨口道:“對了,她的狂犬疫苗加強針到時間了,記得打。”
話音未落,傅野猛地暴起,一把揪住校醫的領子將他狠狠摜在牆上!
“你他媽再說一遍?那家人連疫苗錢都沒給她留?”
他眼神裏的狠戾嚇得校醫連連求饒。
把我帶出醫務室後,傅野情緒平複了些,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自嘲。
“嚇到了吧?家裏說我可能有那什麼超雄基因,是天生的壞種。”
“所以就把我從繼承人名單裏劃掉了,扔這兒自生自滅。”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講別人的事。
幾天後,兩個警察帶走了傅野,他身後還跟著笑的呲牙咧嘴的校醫。
4
傅野被帶走後,我的日子墜入徹底的黑暗。
校服被偷走剪碎,餐盤裏總是餿臭的食物。
餓得發昏時,我隻能去翻冰冷的垃圾桶。
我無數次用公用電話撥打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永遠隻有漫長的忙音。
聖誕節那天,我縮在床上發抖,卻發現唯一的棉被被人掏空了棉花,塞滿了廢紙。
我咬咬牙,賣掉了唯一值錢的長發,換回幾枚硬幣。
顫抖著再次撥通電話。
這一次,竟然通了。
“媽媽,”我聲音沙啞,“聖誕快樂…”
電話那頭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還有媽媽溫柔哼唱的聲音。
“哦哦,寶寶不哭,爸爸在呢…”
陸叔叔的聲音也帶著笑意:“乖,讓爸爸抱。”
我握著聽筒,仿佛也置身於那溫暖明亮的房間裏。
“誰啊?”
我哽咽著:“媽媽我好想你,你能來看看我嗎?”
聽見我的語氣,媽媽態度變了,“我忙得很,陸不上你!”
“那能給我一點錢嗎?我賣了頭發才…”
話沒說完,被她一聲冷笑打斷:
“你怎麼會沒錢?陸明嶼為了你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哭喪什麼?”媽媽突然厲聲嗬斥,“知不知道今天是你妹妹滿月的好日子!”
電話被陸叔叔接過,他溫和的聲音此刻也冷硬無比:
“你已經長大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以後少打電話,有時間我會去看你。”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他們現在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而我,是那個不被需要的局外人。
電話被掛斷。
我走回冰冷的宿舍,用最後一點力氣,點燃一根偷偷藏起的白色小蠟燭。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搖曳。
我對著它,輕聲說:
“露西,祝你九歲生日快樂。”
此後,我不再打電話,陸叔叔也從未如承諾般出現。
我學會沉默,將所有欺辱吞下,隻盼熬到畢業。
直到我繼承了媽媽驚人的美貌,這成了新的原罪。
我考試第一,她們嫉妒地造謠,說我用狐媚辦法提前拿到答案。
她們用卷發棒燙我的後背,將我的課本丟進廁所,在我凳子上倒滿紅墨水。
我始終一言不發,默默承受。
因為我知道,我背後空無一人。
那天,媽媽突然來了。
我慌亂地套上唯一完好的高領毛衣,遮住所有傷疤。
心臟狂跳,幻想她是來接我走的。
她依舊光鮮亮麗,隻匆匆瞥了我一眼,開口是冰冷的焦急:
“跟我去醫院,救你妹妹。”
妹妹得了白血病。
需要骨髓移植。
媽媽年紀大了,再懷孕的話就是高齡產婦了。
一向愛妻如命的陸叔叔是不肯讓她冒一點風險的。
所以,能救妹妹的隻有我了。
冰冷的醫院走廊,我被推著走向手術室。
媽媽難得放軟語氣,卻字字是刀:
“露西,媽媽養大你不容易,現在是你報答媽媽的時候了。”
外婆的聲音更冷:
“大師早算準了她命硬克親,現在用她的骨髓救小寶,是替她贖罪積德!”
媽媽見我沉默,語氣染上了恨意:
“你不吭聲是什麼意思?越看你越像那個你爸爸,你們父女都是一個德行!
“早知道懷孕時就把你打了,哪裏還會如今有這麼多事?”
我渾身一僵。
原來,在肚子裏時,媽媽就不愛我。
她恨我的黑道爸爸。
恨他在她孕期出軌,恨他讓她一腔愛意變成了上流社會的笑話。
更恨我,是我拖累了她。
但是,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反抗呢?
她生下我,把我變成一個複仇的工具。
如今,媽媽如願以償重新回到了豪門,黑玫瑰洗白變成了浴血的紅玫瑰。
可我呢?
她承諾我的,一個完整的家呢?
我閉上眼,認了命:“我捐。”
我是天才少女,醫學書一看就懂,怎麼會不知道捐獻骨髓的後果呢?
可是,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我畢生所求,不過是想當媽媽的孩子而已。
躺在手術台上,麻醉即將生效。
媽媽望著我,眼神裏似乎閃過一絲不忍。
就在這時,主治醫生舉著一份報告衝過來:
“複核結果出來了,這女孩和患者是半相合。”
媽媽皺眉,“都是我的孩子,半相合也正常。”
醫生猛地搖頭:
“我們查到那位黑道人物有嚴重弱精症,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媽媽愣了愣,難以置信瞪大眼睛,“那裏麵躺著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