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直到銀行催收打爆了我的手機，我才知道丈夫抵押了我們的房子。

隻為了給一家陌生的蛋糕店擴張連鎖，欠下了三百多萬。

我把手機摔在他麵前：

“兒子心臟病要手術時，你說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最後是我媽試藥拿到補償金，用她的命救了兒子的命。”

我盯著他的眼睛，

“這家店是誰的？分紅呢？為什麼隻有支出沒有收入？！”

他喉結動了動，還沒出聲。

“媽你煩不煩！”

兒子摔了遊戲手柄衝過來，

“雲媽開店多難你知道嗎？爸幫幫怎麼了？”

雲媽，李默雲。

那個他總掛在嘴邊、“無依無靠”的兄弟遺孀。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這十八年，我的丈夫一直在養別人的妻子。

而我的兒子，早就有了第二個媽媽。

......

麵對我的質問，孔佳良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兒子孔亮辰囁嚅著嘴，補了一句：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我聽懂了。他就是那個意思。

十八年了，我以為我們過的是普通人的日子：平淡，踏實。

我知道不是隻有大富大貴才是幸福，所以用心經營著自己家庭。

孔佳良曾經開過一家小公司，後來破產了。

欠了債，催債的人上門，在門口潑油漆，堵著兒子放學的路。

我將我爸媽留給我的嫁妝拿出來，幫他還上了那筆債。

他那時跪在我腳下痛哭流涕，他跪著發誓要踏實過日子。

於是後來的每個月，他把自己的工資全部上交給我。

雖然基本每個月隻有五六千，但我覺得踏實就夠了。

我緊著這筆錢花，每天在菜市場蹲守搶購打折的蔬菜和肉。

但還是努力給他們做出美味的飯菜，穿上體麵的衣裳。

曾經我也很愛美，沒結婚前會買一整套大牌護膚品，最好看的裙子。

可現在，我隻會買一瓶大寶，三年才會買一件新衣服。

可現在我才發現，他不僅是那家蛋糕店的法人。

甚至每個月還會給李默雲打三萬塊錢去做店內采購。

我這十八年來吃的苦都好像一個笑話。

見我不說話，孔佳良的臉色沉了下來。

“薑樂允，默雲是我好兄弟的老婆，我不幫她難道還有別人幫她嗎？”

“不就一點錢嗎？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上一次欠債，他尚且還不起，那這一次三百萬，他要怎麼還？

我已經沒有什麼拿得出手幫他的了。

就算有，也不會再幫他了。

“一點錢？”

“孔佳良，那是三百多萬。是壓垮一個家的三百多萬。”

孔佳良囁嚅了下嘴巴，不說話了。

我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曾經冬天我手腳冰涼，他會直接把我的腳焐在自己肚子上暖熱。

可現在，我的手受傷，讓他洗一次碗，他卻隻是淡漠地說：

“那你戴個手套不就能洗了？”

孔亮辰卻還梗著脖子：“等雲媽的店做大了不就還上了！”

“你就是見不得爸幫別人！自私！”

我看著他酷似孔佳良的眉眼，胃裏一陣翻攪。

那個冬天他心臟病發，小臉青紫地蜷在我懷裏時，也曾用這雙眼睛依賴地望著我。

我知道婚姻最終會走向親情和平淡，也在心裏安慰自己。

可我麵對那十八年的賬戶流水時，我無法再欺騙自己。

我說：

“我們離婚吧。”

兩人都愣住了。

孔亮辰皺著眉看我：

“媽，都說患難見真情，你怎麼能因為家裏欠了錢就離婚呢？”

“況且，我爸和雲媽......不是，雲阿姨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爸都給你賠罪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比起丈夫的欺騙，兒子更讓我傷心。

他是從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卻對別的女人喊媽。

而孔佳良換上一副息事寧人的口吻：

“樂允，別鬧了。”

他掏出手機，“明天我去給你買那個你看中的銀鐲子，周大福的，行嗎？”

原來，他都記得。

隻是不想給，隻有到了現在他的利益受到損傷了他才會讓步一點。

他似乎覺得一個鐲子就能哄好我。

他沒有再說別的，隻是穿了衣服就出門去了。

兒子也拿起遊戲機，回了自己的房間。

燈光依舊溫暖，陳設依舊熟悉親切。

可我的心，止不住泛起酸水。

我找出上次催債時律師塞的名片，撥通了電話。

這一次，三百萬，我真的還不起了。

“我要離婚。”

“對，婚內出軌和經濟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