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接我放學那天,被人殺死了。
患有自閉症的我,卻什麼也記不住。
一向溫柔的媽媽掐著我的脖子哭喊:
“許星滿,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是正常人?”
“你爸就死在你麵前,你卻連凶手的臉都記不住!”
“你憑什麼感覺不到痛苦?!憑什麼!!”
我望著媽媽憤怒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但我知道,是我讓媽媽這麼痛苦。
所以當她把我關進小黑屋,讓對著爸爸的照片懺悔時,我沒有哭。
我想,如果我很乖,一切都會變回來。
沒多久,我的夢實現了。
媽媽打開門,說帶我去做記憶審判,那樣就可以見到爸爸。
我開心的去了。
醫生叔叔用一根很長的針紮進我的腦袋裏。
很痛,我流了好多血。
但媽媽沒有騙我,我真的見到了爸爸。
她也終於知道了真相。
可知道了真相的媽媽,抱著我漸漸冰冷的身體,哭得比從前更絕望了。
......
記憶審判器前,坐滿了神情肅穆的觀眾。
冰冷的儀器在無影燈下泛著寒光。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叔叔看到我,眉頭緊緊皺起。
他轉向媽媽,語氣裏帶著不忍:
“許女士,您確定要讓他接受記憶審判?”
“記憶回溯的過程極其痛苦,連成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孩子......”
“而且,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會造成腦死亡。”
我怯生生地躲在媽媽身後,眼中卻帶著一絲期待。
媽媽低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對著醫生回應道:
“確定。不是還有接近一半的可能,不會出事嗎?”
她像是強調,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隻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隻是想給了文斌一個交代,我......”
“我保證,等抓到凶手,我就會好好愛星滿,我會好好補償他。”
醫生歎了口氣:
“許女士,記憶審判的原理是引導和提取,不是暴力讀取。”
“它要求受試者完全自願,不能有任何抵觸和恐懼情緒,否則記憶將無法提取。”
“您確定......孩子他自己願意嗎?”
醫生話音剛落,媽媽猛地看向我:
“星滿!你告訴媽媽,你願意的,對不對?”
“隻要做完這個,你就能見到爸爸,你會很乖的,對不對?”
聽到能見到爸爸,我的眼中一亮,用力地點了點頭:
“願意。星滿願意。星滿會乖。”
聽到我的回答,媽媽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好孩子,等會兒不管有多痛,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動,不要掙紮。”
“隻要你乖乖聽話,就能見到爸爸。”
我貪戀媽媽久違的溫暖,立刻用力點頭保證:
“星滿聽話!星滿不怕痛!”
我剛說完,媽媽的眼淚突然滾下來。
我立刻慌了,湊上去想用袖子擦:
“媽媽不哭......星滿聽話......”
她輕輕推開我,別過臉,用決絕的語氣對醫生說:
“開始吧。”
醫生遞來一份文件。
“風險知情書,請您簽字。”
媽媽接過筆,手指微顫,抬頭最後確認:
“做完,就一定能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是嗎?”
醫生點頭:
“理論上,隻要他完全配合,能提取高度還原的記憶片段。”
媽媽點了點頭,利落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她走到我麵前,鄭重的叮囑我:
“星滿,記住,隻有聽話,才能見到爸爸。”
“嗯!星滿會聽話!”
媽媽最後看我一眼,轉身走到台下坐下。
醫生牽我走上台。
他指著懸在椅子上方的那根手指粗細的銀針道:
“星滿,看到那根針了嗎?它會從你頭頂這裏紮進去,”
“你會非常、非常疼,比打針疼千百倍。真的不怕?”
我盯著那根閃著寒光的銀針針,身體控製不住地一顫。
可是一想到能見到爸爸,我立馬搖了搖頭,堅定道:
“不怕,星滿不怕。”
醫生眼中閃過不忍,歎了口氣,扶我坐上冰冷的金屬椅。
他用軟束帶固定我的手腕、腳踝、腰。
“媽媽......”我有些心慌。
媽媽坐在台下,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頭頂傳來機械聲。
那根銀針,對著我的頭頂,開始緩緩降下。
我死死咬住嘴唇,手指卻控製不住的發顫,不斷在心裏默念:
“星滿不怕......星滿聽話......”
整個審判庭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我頭頂上懸著的銀針。
而就在銀針即將刺下的瞬間——
“等一下!”
觀眾席下,媽媽猛地起身,眼中赤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