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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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平米的空間，緊挨著正在轟隆作響的熱水器和洗衣機。

一張廉價的折疊床歪在中間，床上淩亂地堆著幾提未拆封的紙巾和洗衣液。這連保姆房都算不上，分明是個雜物間。

我站在門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顧鳴，"我的聲音幹澀發顫，“我出錢買的養老房，連一間像樣的客房，都沒資格住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蘇莉莉猛地摔了筷子，瓷器的碎裂聲格外刺耳，“你出的錢怎麼了？我爸媽就沒有資格住好房間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解釋，聲音卻被堵在喉嚨裏。

"那你是什麼意思？"蘇莉莉咄咄逼人，“扭扭捏捏，挑三揀四！不就是暫時將就幾天嗎？有地方給你住就不錯了！”

"媽，"顧鳴皺起眉，語氣裏滿是不讚同，“您也是，這麼計較幹什麼？都是一家人，互相體諒一下不行嗎？”

"體諒？"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聲音因憤怒和絕望而拔高，“顧鳴！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還是人話嗎？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卻要住雜物間！你讓我體諒？我體諒你們誰體諒我？！”

"什麼你的房子！"親家母"噌"地站起來，臉漲得通紅，手指著我，“這房子白紙黑字寫的是我張秀芬的名字！是我的家！跟你陳佩蘭一點關係都沒有！讓你住雜物間，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別得寸進尺。”

轟——

像是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我身體晃了晃，踉蹌著後退半步，扶住冰冷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奢華的海景別墅，空氣沉重得讓人窒息。

我緩緩轉過頭，目光死死釘在顧鳴慘白的臉上，一字一頓地問：“她說的…是真的？”顧鳴眼神飄忽，不敢與我對視，嘴唇哆嗦了幾下：“媽…莉莉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不想他們覺得自己是外人，住著不安心…所以才寫了嶽母的名字。您別計較這個，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臨行前把我一個人丟下看門，然後坐著我買的飛機帶著他的嶽母嶽母一家旅遊，這叫一家人？

刷我的卡買別墅，寫的是他嶽母的名字，然後讓我住雜物房，這也算把我當家人？

我是蠢，但我不瞎，從進門開始，在這裏，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

所有的期待、溫暖、自欺欺人的幻想，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心裏那點殘存的火苗，熄滅了，隻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燼。

我忽然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我點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既然這是別人的家，那我這個外人，就不打擾了。”

我沒再看任何人，轉身走進那間悶熱逼仄的雜物間，拎起自己根本沒來得及打開的行李。

下樓，出門。

"媽！你去哪兒！"顧鳴在身後喊。

我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出租車載著我駛向機場。窗外是馬爾代夫聞名世界的瑰麗夜景，星空低垂，海水溫柔，我隻顧著擦眼淚，沒空欣賞。

手機屏幕亮起，是顧鳴發來的微信：“媽，你脾氣別這麼衝。回來給莉莉媽媽好好道個歉，一家人別鬧得這麼僵，難看。”

我盯著那行字，眼淚流得更加洶湧，淚水不停砸在屏幕上。

到了機場剛好趕上淩晨最後一趟航班，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國。

回國後，他們的朋友圈屏蔽了我，我也懶得看。

除了依然不停發來的副卡消費信息，再沒有其他聯係。

這天，我剛開完公司的上市籌備會議，收到一份來自馬爾代夫的快遞。

打開後，是一副鑽石耳釘，盒子上寫著贈品。

寄件地址是好友主辦的拍賣公司地址。

一番打聽後得知，原來是蘇莉莉看上了一條鑽石項鏈，成交價一千二百萬。

而這幅耳釘是他們遺漏的贈品。

一千二百萬？

副卡在他們買了別墅後，就剩不到六百萬。

我查看了消費信息，副卡果然已經刷爆了。

又問了一遍財務，賬目一切正常。

我怔住，他哪來的錢？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