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林雅秋洗漱後，在我身邊躺下。

她像過去很多個夜晚一樣，伸出手臂想攬住我。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含糊地說：“頭有點暈。”

她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最終輕輕落在了我的肩膀上。“睡吧。”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微弱地亮起。

她幾乎是立刻拿了起來，飛快地掃了一眼，然後掐滅屏幕。

“宴寒......” 她低聲喚我。

我閉著眼，呼吸平穩。

她輕輕推了推我：“公司實驗室那邊有點突發狀況，數據出了問題，我得去一趟。你好好睡。”

我 “嗯” 了一聲，帶著濃重的睡意：“路上小心。”

她俯身，一個輕吻落在我額角，然後迅速起身穿衣。

臥室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傳來。

我立刻坐起，套上外套，拿起車鑰匙下了樓。

地庫裏，我坐進自己那輛很少開的車，打開了手機導航。

目的地 —— 公司研發部大樓。

這是那些購物記錄的最終去向。

車子行駛在寂靜的午夜街道，我點開沈知節的微博小號 —— 一個他以為無人知曉，卻偶然被我發現的角落。

他曬過加班宵夜，曬過星空，曬過一隻骨節分明、正在操作精密儀器的手，配文：“認真工作的女人最迷人。”

那隻手腕上，戴著一塊我送給林雅秋的限量版手表。

我點開他前幾天發的一張遊戲戰績截圖。

看到他的遊戲 ID 木木林，我忽然想起，有次林雅秋在家，手機裏傳來遊戲音效，我隨口問她和誰玩，她說同事，ID 好像就叫這個。

那一局，我聽到語音裏男孩嬌嗔的抱怨：“老板，你怎麼又不保護我呀！”

林雅秋當時是怎麼回的？

她好像輕笑了一聲，說：“下次注意。”

原來她的閑暇時間，早已有了新的陪伴。

我把車停在公司大樓對麵街角的陰影裏。

夜色深沉，幾道閃電劃破天際，悶雷滾滾，雨點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

我關掉車燈，靜靜等待著。

手機響了，是林雅秋。

“宴寒，醒著嗎？”

我看著窗外的大雨，聲音如常：“嗯，被雷吵醒了。”

“我就知道你會醒。”

林雅秋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記得把窗戶關好，別著涼。我這邊處理完就回來。”

我曾經怕打雷，是小時候被嚇到過。

結婚初期，每逢雷雨夜，她再忙也會盡量趕回來。

有一次她在外地開會，竟然連夜打車回來，就為了在雷聲最響的時候抱住我。

那一刻，我幾乎要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巧合，是我想多了。

直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駛入視線，停在大樓門口。

一個穿著淺色風衣的嬌小身影撐著傘跑了出來，他沒有絲毫猶豫，拉開副駕駛的門就坐了進去。

車子沒有停留，迅速駛離。

我聽著密集的雨聲，看著雨刮器機械地擺動，心如同一潭死水。

許久，我發動車子，調頭回家。

林雅秋在清晨時分回來，身上帶著室外的清冷氣息，還有...... 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不是她常用的香水味。

她手裏提著一盒米其林餐廳的早餐。

“順路給你帶的，你最喜歡的蝦餃皇。”

我看著她那略顯疲憊卻刻意放鬆的神情，問：“通宵了？”

“嗯，數據鏈出了點問題，折騰了一夜。”

她揉了揉太陽穴，“我換件衣服還得去機場，今天要去臨市開個研討會。”

她上樓了。

我走到玄關，拿起她那雙沾了些泥點的皮鞋，指尖在鞋底的縫隙裏，輕輕摳出一點粘在上麵的、嶄新的粉色花瓣碎片。

然後，我把那盒精致的早餐，原封不動地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