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人人皆知的福運之女,靠近我的人都會鴻運當頭,唯獨顧淮時不信。
婚後不久,他更是對我的福運之女傳言嗤之以鼻,撇下我獨自去了國外。
可等到他回國時,身旁跟著的竟是我離家出走多年妹妹。
妹妹挺著孕肚,看著我被整得幾乎和她一樣的臉,哇的一聲哭了。
“姐姐,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福運人生還不夠嗎?如今就連這張臉你也要搶走嗎?”
顧淮時憐惜的為她擦掉眼淚,轉頭潑了我一臉硫酸,嗤笑道:
“一個冒牌貨而已,不值得你生氣!在我心裏你才是唯一的幸運女神!”
“屬於你的一切,我都會幫你搶回來!”
我顫抖著抬頭,看見顧淮時頭頂突然湧起的黑霧,知道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1
一整瓶硫酸倒下來,我那張被十幾個整容醫生精心打造的臉便在頃刻間毀掉。
顧淮時當初看我拆下紗布時有多驚喜,如今就有多鄙夷。
他抬手捂住了沈卿卿的眼睛,生怕我此刻的臉嚇到她。
顧淮時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你隻不過是沈家撿來的野丫頭,哪裏配和卿卿這個真千金相提並論!”
“如果不是你裝神弄鬼的設計要嫁給我,卿卿也不會傷心出走!如今她回來了,你就該把屬於她的一切還給她!哪裏來回哪去!”
我疼得冷汗直流,眼睛卻死死的盯住顧淮時頭頂的黑霧。
“淮時,你救救我!不然你會......”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淮時抬腳踩住了嘴。
“夠了!你想說什麼!說我會倒黴是吧!鬼才信你!”
“我生來就在富貴之家,從小順風順水,我的好命難道是你帶給我的?”
“別忘了那時候你還在路邊撿垃圾吃!你這一套說辭也隻能騙騙迷信的老人家罷了!”
血肉腥甜的味道刺激的沈卿卿幹嘔,顧淮時連忙鬆開了腳,將她扶到一旁坐下。
他心疼的為沈卿卿撫著背,又摸了摸她冰涼的手。
顧淮時頓時站了起來,“怎麼手這樣冷?”
說完他仍舊不解氣便走過來一腳踢在我的背上。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卿卿剛一回來,你就嚇得她渾身發冷!你不知道孕婦最怕著涼嗎!要是我的孩子有什麼問題,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他就薅起我的頭發,讓我去給沈卿卿打洗腳水。
家裏有傭人看不過去,上來勸阻,卻被顧淮時轟了下去。
“別裝死!你是臉傷了又不是斷了手腳!哪有這麼嬌氣!”
“讓你這種身份給卿卿洗腳都是抬舉你了!”
我被顧淮時逼著去打了一盆熱水,跪在沈卿卿身邊幫她洗腳。
可沈卿卿的腳剛剛接觸到水,就尖叫一聲躲了開。
“姐姐,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回來,可你也不能這樣折磨我啊!你想燙死我嗎!”
顧淮時一聽,二話不說就將我的頭按進水裏。
被硫酸燒灼過的皮膚遇到水,又變得灼熱起來,鮮血很快染紅了洗腳盆。
但凡顧淮時試一下水溫,都會知道是沈卿卿在故意找茬兒。
“什麼福運之女!怎麼卿卿一碰到你就倒黴!我看你就是掃把星!就因為你卿卿才被迫離家出走!”
我從來不想當什麼福運之女,這一切都是外人強加給我的。
當初我在路邊看見了滿頭黑霧的養母,疑惑之際一個搶劫犯提著刀衝了上來,我好心去擋,救了養母一命,被她領養回了家。
那時便有大師說,我有慧根,會給身邊親近的人帶來好運氣。
但因果循環,給別人帶來好運的同時,我也會被反噬,隻不過無人在意。
養母本不相信,可被診斷為不孕的她在領養我後,沒幾個月就懷了沈卿卿,養父的生意也扶雲直上。
從此我便名聲大噪,沈家的人隻想借一下我的好運氣,從未有人關心過我越來越羸弱的身體。
直到遇見了曾經的顧淮時。
我已經分不清臉上是血還是淚,就在顧淮時鉗著我的脖子要逼我喝下沈卿卿的洗腳水時,大門打開了。
“孽障!你給我住手!”
2
顧淮時聽見聲音,不情願的鬆開了我。
顧夫人坐著輪椅過來,彎腰親手將我扶起。
她指著顧淮時的鼻子罵:“你這個畜生!你這樣對沈瑞就不怕遭報應嗎!”
可顧淮時不屑一顧,“媽,也就你會相信什麼大師的話!沈瑞要真的是什麼福運之女,哪裏還會無父無母,滿大街撿垃圾!真正的福運之女明明是卿卿!是卿卿出生後沈家才更上一層樓的!”
顧夫人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給我閉嘴!”
顧淮時捂著臉,還是不服氣,“如果她真的能給你帶來好運,你怎麼會廢了腿!”
顧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如今我隻是斷了腿,可如果沒有沈瑞,我們母子的命就沒有了!”
“車禍發生時是沈瑞在關鍵時刻護住你才讓你撿回一條命!後來車子燒了起來,你不省人事,也是沈瑞強撐著把我們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可她自己卻險些被燒死!”
“可你呢!你趁著沈瑞昏迷不醒,找了一群整容醫生將她整成了沈卿卿的狐媚樣子!”
“媽!”顧淮時打斷了顧夫人的話。
“你怎麼能這麼說卿卿!她還懷著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抱重孫了嗎!”
“我和卿卿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可當初你以命相逼我不得已才答應娶沈瑞!為此才讓卿卿傷心出國,我這輩子都虧欠卿卿!”
“我不把沈瑞整成卿卿的樣子,我怎麼看得下去她那張臉!再說了,沈瑞就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結婚這麼多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我頓時抬頭看著顧淮時,眼淚噴湧而出。
顧淮時忘了,我們當初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那時我剛拆了紗布,顧淮時對我難得有了好臉色。
我從小孤苦無依,做夢都想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庭,顧淮時對我態度好一點,我便欣喜若狂,忍不住幻想我們會有一個美滿的結局。
婚後他碰我的那晚,關了燈後,他激動的喊我“卿卿!”
我好似被一盆冷水狠狠澆下,瞬間清醒。
可緊接著他就一巴掌扇了過來,對我著大罵:“沈瑞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居然不是第一次!”
顧淮時氣憤的對我百般折辱,卻沒想到事後我懷孕了。
我本想,沒有愛情,有一個我自己的骨肉也是好的。
顧淮時卻不想要我的孩子。
他找來醫生,把我按在地上強行給我灌藥,眼睜睜的看著我身下血流不止卻不肯送我去醫院,生怕我的孩子活下來。
“誰知道你這個放蕩的女人懷的是不是我的孩子!”
顧夫人被顧淮時氣的說不出話,撫著胸口接連喘著粗氣。
“你今天不跟沈瑞道歉,我就把沈卿卿送走!我說到做到!”
“不可能!”顧淮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顧夫人。
“當初我人在酒裏動了手腳,是卿卿獻身救了我!可沒等我有機會彌補她,她就傷心出國。如今她懷了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傷害她!”
“要滾,也應該是沈瑞這個冒牌貨滾出顧家!”
說完,顧淮時就要將我拖出去。
我並沒有掙紮,隻是看著他頭頂的黑霧越來越濃,而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欲墜。
3
水晶燈砸下來時,沈卿卿尖叫一聲,躲開的比猴都快。
顧淮時愣在原地,是顧夫人心疼兒子,操縱著輪椅將顧淮時撞開,才讓他不至於被砸死。
顧夫人對我有恩,我不能不管。
關鍵時刻我將顧夫人撲倒在一旁,自己被砸傷了腿。
“沈瑞!我就說你是個掃把星!我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顧淮時慌張的叫人將顧夫人送去醫院,又忙著安慰驚動了胎氣的沈卿卿。
他直接將沈卿卿打橫抱起,送她去安胎。
我躺在地上,如同空氣一般,被顧淮時視若不見。
不過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被這樣對待。
沈卿卿出生後,養父母便沒有心思管我,他們養著我,隻為了讓我能給他們帶來好運。
我又不如沈卿卿討喜,從小就沈卿卿帶頭被周圍的人孤立。
沈卿卿說我是怪物,能看見黑乎乎的東西。
他們看不起我的出身,又怕我真的有特異功能,便想要把我趕走。
除了顧淮時。
那時的顧淮時溫暖如太陽,他不會對我冷言冷語,會給被冷水澆透的我披上衣服,趕走欺負我的同學。
可後來顧淮時也變了。
他最恨被算計。
他認定了是我算計的他。
我的腿痛的讓我站不起來,連爬出顧家這個深淵都是奢望。
不斷冒出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讓我發起高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朦朧間聽見了大門打開的聲音。
顧淮時站在門口,冷冰冰的看著地上的我。
他站在原地不動,猶豫了一下後,才拎起醫藥箱,親手為我處理身上的傷。
大概是我此刻的狼狽讓他想起了我在車禍中將他護在身下死死擋住的樣子,顧淮時難得的放軟了語氣。
“沈瑞,你也別怪我。卿卿從來就不喜歡你,她現在懷著孕,我不能讓她難受。你是做姐姐的,又受著沈家的恩惠,理當讓著卿卿一點。”
“再說了,你本來就不喜歡我把你整成卿卿的樣子,現在臉傷了,正好你可以變回自己,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我忍不住冷笑出聲,抬眼看著顧淮時頭頂再次聚起來的黑霧。
我突然很累,年少時他無意給出的溫暖,不足以讓我搭上一輩子。
“顧淮時,你當初說是我在你酒裏下了東西,想以身上位逼你娶我,全靠沈卿卿和你過了一夜才救你於水火對嗎?”
顧淮時一愣,隨即暴怒起來。
“沈瑞!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又想顛倒什麼黑白!難道不是你在我酒裏動的手腳嗎?”
我忍無可忍,抬手重重的給了顧淮時一巴掌,“我從來就沒有在你酒裏動過什麼手腳!被你折磨了一夜的人也不是沈卿卿!是我!”
這也是顧淮時為什麼說我不是第一次的原因!顧淮時第一次被我這樣反抗,氣的直接將浸滿酒精的紗布按在了我臉上的傷口上。
劇痛讓我連尖叫都沒有力氣,我倒在地上,眼看著顧淮時掐住了我的脖子。
“沈家養你長大,你居然這麼造謠卿卿!”
“卿卿說的對!你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哪裏是什麼福運之女!你就是個不祥的怪物!”
“你不是說你能看見人的厄運嗎!我倒要看看,你沒有了眼睛,還拿什麼來裝神弄鬼!”
4
我顫抖著往後爬,卻被顧淮時抓住頭發薅了回來。
門外走進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將我綁在了床上,冰冷的手術刀直逼我的眼睛。
顧淮時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身邊跟著一位穿著道袍的男人。
“顧太太的八字和沈小姐相克,所以沈小姐才會有異常的胎動。不過顧總放心,隻要取下太太的眼角膜讓我研磨成粉加以符咒給沈小姐喝下,就能安胎寧神!”
顧淮時輕輕的點了點頭,“動手吧。”
“不要!不要!”,我奮力的掙紮著,“淮時!你不能這樣對我!是我救了你兩次!是我啊!”
“那天早晨床單上的血跡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顧淮時走上前來,親手捂住了我的嘴,“夠了!”
“沈瑞,你還在撒謊!那天早上我抱著的人是卿卿!難道我會認錯人!”
我劇烈的搖著頭,嘴裏嗚嗚的說不出話,眼角劃落的淚水打濕了顧淮時的手指。
顧淮時抬手為我擦掉眼淚,“沈瑞,我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會養著你,不會讓你失去顧太太的身份。”
“就當是你為了卿卿肚子裏的孩子積些功德,也算你沒有辜負這麼多年的福運名聲。”
求生欲讓我下了狠心,用力的咬住了顧淮時的手,讓他掌心都滲出了血。
顧淮時吃痛,將我推開。
“好!你還不願意是吧!”
顧淮時拿過醫生手中的麻醉針,狠狠的摔在牆上,玻璃碎片濺到我身上,也砸碎了我渺茫的希望。
“既然你油鹽不進,也就不需要什麼麻藥了!”顧淮時扯過醫生,“就這樣取!”
鋒利的刀刃劃過,我隻感覺到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痛。
我的世界頓時一片漆黑,再也沒有了光明。
一股股溫熱的液體滑落,我已經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沒有了視覺後,人的嗅覺和聽覺會更加靈敏。
恍惚中有燒灼的味道傳來,緊接著便是碾碎的聲音。
我已經沒有力氣在意那些了,隻恨不得死去,就不用再承受這些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帶著譏諷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姐姐,現在你還能看見那些黑霧嗎?”
沈卿卿笑裏充滿著不屑,“從小你就愛裝神弄鬼,不就是想吸引我爸媽的注意力?”
“一個撿來的孩子,偏偏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我才是沈家的真千金,是顧淮時的青梅竹馬!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比!”
“如今的下場,你還滿意嗎?如果我是你話,我不如幹脆的了結了自己,免得苟延殘喘的礙人眼!”
說完,沈卿卿往我手中塞了一個東西。
“淮時心疼我,連個蘋果都舍不得我削,我實在沒有辦法讓你選個痛快的死法。”
“淮時心軟,當初不忍心看你被欺負,現在也不忍心下重手送你去死。既然這樣,這把火還是姐姐你自己放吧。”
我冷哼一聲:“沈卿卿,你休想!我不會這樣便宜你的!”
沈卿卿似乎像聽見了什麼笑話,“沈瑞,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濃鬱的汽油味傳來,沈卿卿拿走打火機扔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鎖上了房門。
在我昏迷之前,我聽見了顧淮時撕心裂肺的聲音。
“沈瑞!沈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