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柏禮向我求婚時,我給他兩個選項。
一是將盛月姝趕出東城,永不再見。
二是我們分手,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他二話不說將盛月姝送進了精神病院,揚言要給她最狠的懲罰。
然而不過才一年,他就受不了盛月姝受苦,要將她接回周家。
我極力反對,他卻一把將我的頭按進水中,惡狠狠地警告我。
“記住你的身份,她才是真正的周家人。”
我差點被水嗆死。
周柏禮,你似乎忘了當初求婚時,我還給了備用的選項:
當你不再愛我的時候,我將會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1
我和周柏禮婚後一年,原本日子過得還算融洽。
可自從周家那個幹了數十年的保姆死後,一切都變了。
保姆臨終前的遺言是希望周柏禮把他的女兒盛月姝從精神病院接回周家。
麵對著伺候了周家一輩子的老仆,以及那從小青梅竹馬的盛月姝,
周柏禮答應了。
他打探一番過後,不少盛月姝受折磨的照片便出現在他的辦公桌上。
他終於坐不住了,親自去精神病院將盛月姝接回家。
剛被接回家的盛月姝畏畏縮縮地躲在周柏禮身後,仿佛我是吃人的猛獸。
周柏禮緊緊握住她的手,嘴裏溫柔地說著撫慰的話。
“月姝別怕,我們回家了。”
盛月姝怯生生地詢問他。
“柏禮,你還會送我去精神病院對不對,你還會聽她的話送我回去對嗎?”
周柏禮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篤定道:“不會,以後周家就是你的家,至於沈知意隻配給你提鞋。”
說完,周柏禮雙目圓睜地瞪著我,說實話我有些怕了。
在他的威壓下我連忙跑去鞋櫃邊把他們換下來的鞋子擺放整齊。
這本該是保姆的活。
隻因那種嗆水的感覺已經滲進我的五臟六腑,我實在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周柏禮盯著我,頗為滿意,他低下頭繼續哄盛月姝。
“看見了嗎?她那雙高貴的手,以後都會給你提鞋。”
盛月姝終於被哄得喜笑顏開,保姆在身旁小聲嘀咕:“搶我的活,那我幹什麼。”
我暗暗苦笑,心想我不會搶你的飯碗。
因為昨晚,我已經給老師打電話,答應她去法國深造了。
盛月姝從我身旁經過,無意間瞥見了我耳垂上麵的珍珠吊墜。
她頓時瞳孔放大,連連後退。
退至牆邊,她雙手抱頭,嘴裏喃喃自語著。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放過我。”
我被她這一舉動嚇得不輕。
目光轉向至周柏禮身上,他果然滿臉陰沉,眉頭緊皺。
還沒等他發話,我已經快速取下珍珠耳環,扔進了垃圾桶。
即便我曾經把這對耳環當成定情信物,雙耳豁口流血和無事發生兩種後果,我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
盛月姝終於不再發瘋,周柏禮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他風清雲淡地掃了一眼垃圾桶裏的耳環。
“隻要你好好照顧月姝,等她病好了,我再給你買一副就是了。”
最珍貴的那一副已經在他的威壓下變成了垃圾桶裏的垃圾,他以後願意買多少都可以,但我不會再要了。
他怕我再次刺激到盛月姝,昨晚讓傭人把我所有的東西扔進了雜物間。
帶著盛月姝進入臥室,他掃視了一周,發現房間再無我的東西才罷休。
而盛月姝,用得意的眼光偷偷看向我。
她無聲地張開口,一字一句地挑釁。
“廢物,你隻配伺候我。”
我緊緊地咬著牙,拳頭也慢慢攥緊,
我不明白周柏禮為什麼會把她給接回來!
周柏禮像是察覺到什麼,突然轉身。
我所有的情緒被他盡收眼底。
盛月姝低著頭攥緊他的衣袖,瑟瑟發抖。
“柏禮,她的樣子好嚇人,我好害怕呀。”
她又開始裝作神誌不清的樣子,
這讓周柏禮又生氣了。
他走上前一把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再次警告我。
“如果你不想要這雙眼睛,我可以讓人剜掉它。”
“再有下一次,你就準備下半輩子用導盲犬吧。”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滑落,想起了結婚時他跟我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傷害我。
如今,傷害我最深的人,也是他。
2
周柏禮每天都要應酬,他把照顧盛月姝的任務交給了我和家裏的新保姆。
我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盡量不出現在盛月姝麵前。
可是盛月姝,她並不打算放過我。
一如多年前,她始終尖酸惡毒。
“這顆火龍果裏麵的籽太惡心了,你幫我挑出來。”
“挑不出來,我就讓柏禮收拾你。”
我不願。
她以前也經常用這一招折磨我媽。
我上高中時,她媽會讓她放學後順道帶一些蔬菜回周家。
她最愛去我媽媽的攤位。
最開始結賬,她輕飄飄地叫來城管,舉報我媽賣出的價格高於市場價兩毛。
市場裏的其他攤位比我家價格高出一般的比比皆是。
租一個攤位要花不少錢,我家離攤位也很遠,媽媽是為了我才將攤位租在了學校周圍。
媽媽不想惹事,將那些蔬菜作為補償送給了盛月姝。
盛月姝嘗到了甜頭,變本加厲,甚至還喜歡在我媽媽身上試驗一些惡作劇。
她將一桶綠豆和一桶黃豆混合在一起,讓我媽不得不一顆顆分類挑選出來。
而她歪著頭欣賞著媽媽狼狽的樣子,直覺賞心悅目。
眼前的火龍果和多年前的黃綠豆重疊,媽媽臨死前的模樣在我腦海中重現。
“你還敢瞪我。”
盛月姝拿起火龍果,狠狠砸在我的頭上。
得罪她的後果,就是周柏禮晚上回到家,讓我跪下跟她道歉。
我跪得很幹脆。
再惹得周柏禮不高興,他會用盡手段讓我痛不欲生。
盛月姝拿來一個榴蓮放在我麵前,一臉天真。
“柏禮,我看電視裏有人用這個當作跪板,好有趣啊。”
周柏禮垂眸,威嚴自露。
“聽見了?”
我二話不說,將榴蓮塞到膝蓋下麵。
嘶——
榴蓮的刺如針紮一般,痛得我全身緊繃。
周柏禮還嫌不夠,他親自走到我身後,按壓住我的肩膀。
“不夠痛你長不了記性,我跟你說過沒有,你把月姝害成這樣,要好好伺候她求得她的原諒。”
將盛月姝送進精神病院的人,明明是他。
他接受不了自己對盛月姝做過的事,便把所有過錯推到我的身上。
榴蓮的刺穿過我的肌膚,半個小時過去,周柏禮才鬆口放過我。
白色的半身裙被染成了紅色,我的後背大汗淋漓。
保姆不忍,偷偷給我拿來醫藥箱。
我掀開裙擺,膝蓋還在往外汩汩地冒血,觸目驚心。
過了好久,才勉強止住血。
周柏禮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向我的膝蓋,眼裏閃過一絲憐憫。
“疼嗎?”
好疼,膝蓋疼,心更疼。
我默不作聲,額頭的汗和眼角的淚水一起流下。
他又問我:“後悔嗎?”
我雙目無神,機械地回答:“後悔。”
後悔和你在一起,後悔嫁給了你。
周柏禮拿紙巾幫我擦拭著眼淚,沉聲繼續問:“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你嗎?”
我別過臉,不想回答他。
他眸光微冷,慢條斯理道:“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報複月姝,你敢利用我。”
3
真相並非他說的這樣。
盛月姝除了會作弄我媽,還會讓她親自送菜到周家別墅門口,即使那些菜總共不過幾十塊錢。
媽媽從不告訴我這些,她想讓我安穩畢業。
一再忍讓,終究還是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天雷滾滾,大雨傾盆。
盛月姝強迫她再次送菜。
貨車刹不住車,媽媽被撞得麵目全非,當場去世。
出門時她明明告訴我,這是最後一次送菜了。
等我拿到東大的錄取通知書,她再也不去那裏擺攤。
給媽媽收拾遺物時,我讀完了厚厚的一本日記,躺在床上以淚洗麵。
我要報仇。
我要讓盛月姝付出代價。
周柏禮也在東大讀書,我入學後開始有意無意地在他麵前出現。
多次巧合下,他漸漸對我萌生出愛意。
我最開始,隻是想從他口中得知盛月姝的信息。
可他一個少爺,做事有條不紊,對我事無巨細。
我很難對他不心動。
答應跟他在一起時,我就已經想好了不再利用他。
直到他跟我求婚,我才將盛月姝害死我媽的事告訴他。
兩個選項擺在他麵前,他二話不說將盛月姝送進了精神病院。
周家保姆臨死前,不僅挑撥我和周柏禮的關係,還把我媽塑造成惡人。
她在周家當了快二十年的保姆,發生車禍時奮力擋在周柏禮母親身前,換回了周母一條命。
周柏禮的母親成為了植物人,他聽信保姆的一麵之詞,信誓旦旦承諾,一定會把盛月姝接回周家當成親姐姐看待。
從那以後,他不再聽我的解釋,也不在乎我的情緒。
4
我趁盛月姝熟睡,偷偷溜出門拿出國需要的證件。
回來時,書房大門敞開,文件散落一地。
周柏禮一眼便瞅見了我,他仿若一直盯住門口在等著我回來。
森然的目光太過可怕,我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過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語氣不容置喙。
我本想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可頭皮實在發麻。
亦步亦趨地向他走去,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疾步朝我走來。
他手中拿著一疊紙,用力地踹了一腳我的膝窩。
我跌倒的一瞬間,紙張也順勢在空中飄散。
周柏禮繞著我來回踱步。
“沈知意,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背著我偷偷接活。”
我趴在地上,瞥見了紙張上麵的內容。
這些設計稿,不是應該在雜物間嗎?
又是盛月姝。
周柏禮沒有給我喘息的空間。
他的皮鞋踩在我手上,來回碾壓。
手上有痛感傳來,我痛得呼吸困難。
“不是告訴過你,你這雙手隻配給月姝提鞋嗎?怎麼如此不聽話。”
記得談戀愛那會兒,我的手稍微破一點皮他都會抱著我心疼半天。
他當時跟我說,我這雙手會設計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珠寶,比他的手金貴多了。
自從結婚,他讓我在周家做周太太就好,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我看不見他的麵目,隻覺得他的語氣越來越冷。
“你出去見那個老太婆,是想讓她給你做主,奪回周家女主人的位置?”
他知道我去見了老師。
幸好,他不知道我已經辦下了出國的手續。
周柏禮做出一個決定,轉身前冷漠地通知我。
“三日之後,我會舉辦一個宴會,公布月姝周家女主人的身份。”
“月姝精神不好,你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稍有差池,我讓你再也畫不了畫。”
他嫌棄地將腳從我手上挪開,頭也不回地陪盛月姝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體,手指傳來鑽心的痛。
從這一刻起,周柏禮的好,已徹底從我心中消失殆盡。
今日之後,我的心會比他更冷。
5
宴會如期舉行。
化妝間內,盛月姝不悅地上下打量我。
她扯掉我脖子上的項鏈後,逐漸把手移至我的耳垂處。
我快她一步,率先取掉耳飾。
甚至狼狽地脫掉了身上所有的首飾。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譏笑,盡情地嘲諷著我。
我已經無所謂,今晚過後,他們再也羞辱不了我了。
我跟在盛月姝身後,充當保姆的角色。
她故意把酒灑在別人裙擺上,我要上前替她賠不是。
別人的怒火,全部由我承擔。
泳池旁,她開始抽風,想要牽我的手。
長長的指甲劃破我的皮膚,我下意識地想要甩開她。
可她一把,將我拽進了泳池裏。
我根本不會遊泳,隻得在深深的水池中撲通掙紮。
盛月姝仗著自己會遊泳,不停地在水下扯住我的小腿。
周柏禮一臉緊張地朝我們遊過來。
我以為我會得救,他卻猛地紮進了水中,徑直朝盛月姝遊去。
是我多想了。
周柏禮根本就沒有良心。
他頭也不回地抱著盛月姝進入休息室。
另一位女孩子實在看不下去,跳下泳池救了我。
醫生給盛月姝檢查完畢,確認沒事,周柏禮鬆了一口氣。
想到沈知意對他的挑釁,他滿臉陰鷙,抿起嘴唇。
盛月姝受驚地拉了拉他的手,他才稍微緩和一點。
“月姝,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就來陪你。”
盛月姝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笑顏如花。
沈知意又有的受了。
周柏禮邊走邊咬著牙吩咐:“把沈知意帶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