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這時，薑艾和陳燕從人群裏走了出來。

記者們的鏡頭立刻轉向了她們。

薑艾在鏡頭前瞬間換上憂慮的神情，聲音哽咽：

“陳蔚，我們好歹夫妻一場......隻要你願意捐腎救林澈，我就給你一百萬和一套房子。”

“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陳燕也在一旁幫腔，眼眶微紅：

“陳蔚，求求你救救林澈吧，他是你弟弟啊！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我雙目赤紅，每一個字都淬著恨意：

“當年的案子，我會申請重審！我要讓你們全都付出代價！”

我死死盯住她們，一字一頓：

“想要我的腎？做夢！”

薑艾臉上的憂色瞬間凝固，眼底掠過一絲怒意。

她向前逼近一步，陰惻惻地從牙縫裏擠出話：

“陳蔚，這是你逼我的。”

說完，她拿起手機飛快地發了條信息。

不過幾分鐘，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與喧嘩。

一群滿麵悲憤的人撥開人群，瞬間將我圍死。

是十年前那些病人的家屬。

他們老了，憔悴了，可眼中的恨意，卻比當年更加刻骨。

“陳蔚！你這個殺人犯！劊子手！”

“要不是薑院長攔著，幫討補償，料理後事，我們早就守在你監獄門口，等你出來一刀捅死你了！”

“你害死我妻子、我丈夫、我爸爸！你早就該償命了！現在讓你捐個腎救人，那是給你機會贖罪！”

“對！必須捐！不然我們今天就把你押到醫院去！”

唾沫與咒罵織成一張網，將我死死困在中央。

他們早已被薑艾用恩惠喂養成了最鋒利的刀。

“我是無辜的！”

我用盡力氣嘶喊。

“是薑艾把我困在地下室不讓我去醫院，是她為了隱瞞林澈的病情，才會......”

“他瘋了！”

陳燕指著我，對眾人痛心道：

“坐了十年牢，腦子壞了開始胡言亂語！薑艾的為人，大家還不清楚嗎？”

“死到臨頭還想汙蔑好人！”

“推卸責任！沒門！”

我看著被蒙蔽的眾人。

冷笑的薑艾。

和別開臉的姐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薑艾撥開人群，再次站到我麵前，目光冷冷落下：

“陳蔚，最後問你一次。腎，捐，還是不捐？”

我抬起淚眼，望進這個毀了我一生的女人眼底，一字一頓：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你。”

薑艾怔了怔，一時僵在原地。

“打，打死這個沒良心的畜生！”

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失控。

我蜷身護住腦袋，可拳頭如雨點般落下，砸在我脆弱的身體上，伴隨胸口傳來的劇痛。

我眼前迷糊一片，顫顫巍巍幾乎要倒地。

陳燕想上前，卻被激憤的人群擋住，隻能站在一旁觀看。

混亂中，我聽見有人壓低聲音說：

“薑院長叮囑過，別打腎，那東西還有用。”

那句話，比所有拳頭更冷。

我吐著血，嘶吼著撞開一人，朝馬路連滾帶爬地衝去！

“攔住他！”

“別讓他跑了！”

我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踉蹌衝上車流湍急的馬路。

刺耳的刹車聲撕裂空氣。

“陳蔚！你幹什麼！回來！”

身後傳來薑艾驚慌的尖叫。

我對著她，扯出一個解脫的笑，向後一仰。

“薑艾，生生世世......”

“我都不會原諒你。”

薑艾搖著頭，聲音裏染上從未有過的恐慌：

“不要！我不要你捐了！你回來......”

“砰——！！！”

悶重的撞擊聲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