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既然答應了進宮，連蕖若就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跟著楚明棠一起出了門。

到了門口，她將“暫停接診”的牌子取了下來，換上了更大的一塊，提起筆在上麵寫著——家中有故，藥鋪暫歇。歸後即刻啟門，靜候。

想了一會兒，她又在末尾畫了一個抱拳的動作，以示歉意。

楚明棠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些不太明白，“為何如此卑微？你是大夫，合該他們來求你才對呀！”

在她看來，連蕖若是施救一方，主動權在她手裏，何時營業，何時閉店的，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嗎？

為何要費盡心思地向別人解釋？

聞言，連蕖若一臉正色道：“不能那樣說，他們是信任我才來找我診病，現在我突然離開了，他們的藥就可能接續不上，你想想那個情景，他們心裏該多著急啊！”

楚明棠聽得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她帶走了蕖若，這會導致一部分人看不上病？

這麼一想，她心裏頓時升起了幾分愧疚。

“要不，我讓夜嵐派個懂醫術的人留在這裏吧？若是有人來找你，也不至於因為你不在就看不了病。”

夜嵐是她的暗衛統領，她手下有不少的奇人異士，找個懂醫術的應該不難。

連蕖若聽了有些意外，但隨即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咱們明棠可真善良啊！”

她其實很少直接叫楚明棠的名字。

臨來京城前，爹爹特意告誡過她，“小時候不懂事，你直接稱呼殿下的名字沒人說什麼，但現在你年紀也大了，殿下畢竟是天家血脈，你應當注意自己的分寸。”

若此刻爹爹在，她真想告訴他，其實他過慮了，明棠一直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單純、善良，待人赤誠。

“咳咳。”

楚明棠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直白的誇獎，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鬢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其實她真沒想那麼多，本來就是她把蕖若給叫走的，若是因此讓她毀了自己的信譽，那就是她的過錯了。

連蕖若見她如此情態，忍不住笑得更厲害了。

多可愛的小姑娘啊！

外麵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說她盛氣淩人、飛揚跋扈，甚至說她是克夫凶星。

哼，真不怕爛掉自己的舌頭！

楚明棠的視線遊移了一會兒，正好又看到了那塊木板，她有些好奇地問道：“若若，你很喜歡當大夫吧？”

連蕖若點了點頭，“是，我很喜歡，看到他們因為我消除疾病，甚至重獲新生，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滿足感。”

楚明棠在心裏想了一會兒，有些想象不出來那種感覺，最後隻能感慨道：“真好，你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像我......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她今年十九歲，若夢裏的情景為真，那再有不到半年時間，她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回想這短短的十幾年，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值得記憶的地方，這多少也算一種遺憾吧？

連蕖若有些無語地看著她，“你的日子還不好啊？你知道外麵的人都叫你金棠公主嗎？意思就是金窩窩裏開出的一朵人間富貴花，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羨慕你的好運呢！”

楚明棠低頭笑了，“說得也是，老天爺已經很眷顧我了。”

從出生到現在，她已經享受了這世上能享的所有榮華富貴，就算代價是活得時間短一點，那也夠本了。

這麼一想，她頓時覺得心裏平衡了不少。

“走吧！出來一次不容易，趁著日頭還早，咱們一起去醉雲樓吃醉雞！”

聽說醉雲樓的醉雞是一絕，可惜之前一直沒機會品嘗，要是那個夢最終不可避免，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多想無益，還是及時行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