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提到爸,我如墜冰窟。
因為她說的不是親爸。
而是她的公公,沈如海。
她結婚那天向我哭窮,
“媽,爸爸去世的早,要嫁人了我害怕,我想帶著那五萬塊出嫁傍身。”
她一直都知道,我們給她攢了五萬。
可我犯了難,她爸去世前交代我,一定得等到女兒三十五歲才能給。
我問他為什麼,他也隻是搖頭歎氣,“隻盼那時候小月能成熟吧。”
我不給,她死活不嫁。
婚車在外麵按喇叭。
“媽要錯過吉時了,就當我借你的!”
她哭得妝都快花了,我熬不過就點了頭。
誰想她轉頭就孝敬給沈如海。
我氣不過質問。
她不耐煩回懟,“催什麼,會還的。”
“公公說了他幫我投資。”
可我頭發都白了,這錢也糊糊塗塗。
現在想,她爸真是看得透徹。
她都能把親媽關在門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越想越難過。
我就是想不通,女兒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時候,街坊都誇她是貼心小棉襖。
因為心疼我教書嗓子疼,所以她每次放學都會提前熬好梨子水。
一邊做作業,一邊盯著爐子,隻為了我回家後能立馬潤潤喉。
不讓她幹,她還不肯:
“媽,我是你女兒,不心疼你心疼誰?”
“爸爸不在了,小月照顧你。”
我重感冒發燒,是她每隔三小時給我測體溫。
人還沒灶台高,她就揮舞著小鏟子給我煮飯。
就算被油濺到了也不吭聲,我心疼地直掉眼淚,她還反過來還安慰我這個做媽的。
“媽媽,小月不疼的。”
“別哭了,媽媽哭小月也難受。”
“阿姨,阿姨......你沒事吧?”
直到陌生的呼喚把我喚醒,我才發覺我徘徊到街上。
接著就是一把雨傘罩在頭頂。
“阿姨下雨了。”
“我媽都催我回家吃飯了,傘送您,早點回家吧......”
說完她就冒雨跑了。
她都跑遠了,我還懷念地追著那道身影,眼淚直掉。
“真像啊,真像我的小月。”
手機嗡嗡地叫,我趕緊掏出。
“一定是小月喊我回去。”
“這次一定好好說她......”
可看清屏幕,心又沉到穀底。
哪有什麼電話,出來兩個小時了,一個電話都沒。
響的是我設的鬧鐘。
每天半夜,小月要我通奶按摩。
不通,她就漲得痛。
每天晚上我驚醒四五次,就是怕錯過了讓孩子難受。
可如今,我突然不想管了。
女兒既然喜歡婆婆,那我就走。
但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我最熟的學生,張明亭。
他每逢四季節日會打電話問候,可今天不是啊。
我疑惑地問他什麼事,他卻支支吾吾:
“黎老師,快過年了,我們家確實唉有點…困難。”
“我想......”
我鬆了口氣,害,原來是學生想借錢。
他上學時候家裏困難,我確實經常幫他。
我安慰道,“沒事兒明亭,你說多少,老師借你。”
可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我大驚失色。
“黎老師。”
“不是借錢,是催您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