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康臉上堆起笑,卻掩不住眼底的慌亂,
“侯爺言重了。”
“是下官治家不嚴,讓柳......讓夫人受了委屈。”
他側頭,厲聲道:“還愣著幹什麼!扶夫人回房!請大夫!”
兩個丫鬟慌忙上前,攙起柴房裏幾乎凍僵的柳靜姝。
沈盈盈急了:“老爺!她可是戴罪之身......”
“住口!”
趙康猛地嗬斥,額頭青筋直跳,“再多說一個字,家法伺候!”
沈盈盈咬緊嘴唇,死死瞪著我,眼底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我沒看她,目光落在趙康臉上。
“本侯會派人,每日來探望趙夫人。”
“若她再有絲毫閃失......”
我頓了頓,聲音不高,卻讓整個院子的人心頭一顫。
“本侯便親自去禦前,問問皇上。”
“寵妾滅妻,罔顧人倫,視國法為無物。”
“該當何罪。”
趙康臉色煞白,連連躬身,
“不敢,不敢!下官一定嚴加管束,定不讓夫人再受委屈!”
我轉身,帶人離開。
走出趙府時,身後傳來沈盈盈壓抑的哭聲,和趙康低聲的斥責。
三日後,
我派去的嬤嬤回稟。
“柳姑娘已搬回正房,用度都恢複了。趙府下人看著,還算恭敬。”
“隻是......”嬤嬤遲疑了一下。
“說。”
“老奴昨日去時,正房的銀絲炭裏,混了幾塊劣炭。燒起來煙大,氣味刺鼻,久聞傷身。”
“老奴當即撤了出來。沈姨娘就在旁邊,說是下人辦差不力,已經責罰了。”
我放下茶盞,“現在呢?”
“換成了上好的銀絲炭。但老奴擔心......”
“繼續盯著。”
“是。”
又過了五日,嬤嬤匆匆來報,臉色難看。
“侯爺,趙府出事了!”
“柳姑娘......被誣偷了老太爺書房的一方古硯,人贓並獲。趙老爺大怒,將柳姑娘關進了祠堂。”
“沈姨娘親口定的罪,說......要休妻!”
我站起身,“備馬。”
趙府祠堂,陰冷昏暗。
柳靜姝跪在蒲團上,單薄的背影搖搖欲墜。
沈盈盈站在她麵前,手裏拿著一紙休書,嘴角噙著笑。
“姐姐,別怪妹妹心狠。”
“偷盜傳家之物,按律,休妻都是輕的。”
“老爺念在舊情,隻要你認罪畫押,離開趙府,便不再追究。”
柳靜姝抬起頭,臉色蒼白,嘴唇幹裂。
“我沒偷。”
沈盈盈笑容一收,眼神陰狠:“人贓並獲,由不得你不認!”
她抬手,示意旁邊的婆子:“讓她畫押!”
婆子拿著印泥上前。
“我看誰敢!”
我的聲音從祠堂門口傳來。
沈盈盈猛地回頭。
趙康跟在我身後,臉色變幻不定。
“侯爺......”他試圖開口。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柳靜姝身邊,將她扶起。
她的手冰涼,在發抖。
“趙大人。”我看向趙康,“一方硯台,你就要休妻?”
趙康硬著頭皮:“侯爺,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證據?”我打斷他,“誰搜的?誰見的?誰定的罪?”
目光轉向沈盈盈,“是你吧,沈姨娘。”
沈盈盈挺直背脊,
“是妾身親眼所見!硯台就從她枕頭底下搜出來的!滿屋子下人都可作證!”
“哦?”我笑了,“你一個姨娘,帶人搜正室的房間?”
“誰給你的權力?”
沈盈盈一噎。
“趙大人。”
我轉頭望向趙康,一字一句地問,
“按《大周律》,妾室僭越,私查主母,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