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徹底對婚姻失望後,周岩栩卻突然開始學著當模範老公。
每天打卡報備日常,接送兒子上下學,關心我的生理期,甚至把我購物車收藏半年的項鏈都買了回來。
傍晚他打來電話,帶著邀功的語氣:“老婆,今晚公司團建,去郊外野營,很多女同事會去,我直接拒......”
沒等他說完,我隨口應了一聲:“哦,玩開心點。”
電話掛斷。
晚上周岩栩早早就接兒子回了家。
他把我堵在門口,雙眼泛紅地質問我:“我現在按時回家,滴酒不沾,跟女同事之間也保持了你說的邊界感,可你為什麼連問都不問一句了?”
我還沒開口,站在他身邊的兒子走過來拉住我:“媽媽,明天有親子運動會。”
周岩栩急忙蹲下身:“兒子,爸爸明天請假陪你去。”
兒子卻往我身後縮了縮,使勁搖頭。
“爸爸,你去陪宋阿姨玩吧,你不是總說,她比我們更需要你嗎?”
話音一落,周岩栩徹底愣在原地。
1
我看著愣住的周岩栩,平靜道:
“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回房間休息了。”
怕他有顧慮,我繼續補充。
“明天的親子運動會不用擔心,放心陪同事玩吧,我自己能搞定。”
周岩栩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隻能蹲下身,朝兒子揚起笑臉,哄著道:“晨晨,到爸爸這兒來,爸爸跟你說幾句話。”
可兒子卻往後退了幾步。
“我要去寫作業了。”
說完,小小的身影頭也不回地溜進房間。
周岩栩終於繃不住了。
他直起身,帶著幾分隱忍許久的怒意。
“蘇言,你心裏有氣衝我來就好了,這樣教兒子是嗎?”
“他現在不跟我多說一句話!再也不像從前那樣黏著我了!”
我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覺得,兒子變成這樣是我教的?”
“上次的家長會,你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裏,知道其他小朋友嘲笑他什麼嗎?”
“他們說,你爸爸是不是不喜歡你?所以隻有媽媽管你。”
自從兒子懂事起,那個總在生日缺席的爸爸;
那個承諾一定參加家長會,卻讓兒子獨自等到最後的爸爸;
那個總在重要時刻,永遠不在場的爸爸。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讓那個曾經會撲向門口喊爸爸的孩子,早已學會不再期待。
周岩栩眼圈通紅,像是泄了氣。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
“老婆,以前是我做的不對,可是我已經在改了......”
“今天的團建是郊外野營,很多女同事都會去,要夜宿在外一個晚上,你就這麼放心我去?”
他放軟語氣,想拉住我的手。
我避開了他的觸碰,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哦,知道了,玩去吧。”
周岩栩的手僵在半空,瞬間黑了臉:
“蘇言,真他媽有你的!”
當了一個月模範丈夫的周岩栩,第一次發了火,摔門而去。
我能聽到門口的動靜。
他故意製造聲音,等著我像過去無數次那樣追出去,挽留他,給他一個台階。
但我隻是笑了笑,伸了伸懶腰,轉身回了房間。
批改完兒子的作業,又陪著他躺下。
七歲的小家夥今晚格外黏人,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幼兒園新來的朋友,他畫的一幅畫,明天運動會想穿的新鞋......
我們聊了很久,卻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誰也沒有提起爸爸兩個字。
直到哄著兒子睡著後,我靠在床頭刷手機。
那個僅我可見的朋友圈,又有新動態了。
照片上,小姑娘和周岩栩緊緊挨在帳篷的睡袋裏。
她衣衫淩亂,香肩半露,周岩栩自然地環住她的腰。
兩人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起,親密無間。
配文是:野營中,山上好冷,幸好有師傅陪我。
我平靜地看完,默默給她點了個讚。
如果是以前,我早已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立刻衝上山去捉奸。
可現在我考慮的是,大半夜的,讓兒子一個人在家怎麼行?
要不像從前一樣發段小作文吧。
我翻出以前那些石沉大海的長篇大論,看著對話框裏那些曾經卑微懇求他回頭的句子。
如今脫離了感情的濾鏡再去看,隻覺得字裏行間都透著一股矯情。
看著看著,一陣困意襲來。
算了,反正兒子暑假過後,我們就不再是夫妻了。
2
這些年,我和周岩栩的感情並不和諧。
我一直知道,他的女人緣特別好。
那些所謂的徒弟、妹妹、女領導......
都無一例外能被他的魅力吸引,特別依賴他。
曾經我會吃醋,發火,委屈地大哭控訴。
但我始終覺得,隻要他身體沒越界,心裏就還裝著這個家。
可我一直不清楚,精神出軌算不算出軌呢?
我無數次為他開脫,說他隻是天生熱情,是個不懂拒絕的“中央空調”。
直到上個月那天晚上,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瞬間崩塌。
那晚,兒子高燒到40度,蜷縮在我懷裏,迷迷糊糊地反複囈語想見爸爸。
我抱著滾燙的孩子,給周岩栩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最後,是我自己抖著手撥了120,又哭著給姐姐打電話求助。
我和姐姐在急診室守到天亮,艱難熬過了一晚。
那種隨時可能失去兒子的恐懼,至今想起仍讓我後怕。
可清晨,我刷到了周岩栩公司帶的小徒弟宋欣欣發的生日九宮格。
九宮格正中央,那個聲稱在外地出差的男人,正含笑低下頭,咬下小姑娘舔過的蛋糕叉子。
眼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屏幕。
這早已不知是第多少次,他隨便編個借口不回家,去陪他那些紅顏知己。
在我和兒子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的回應,永遠是缺席。
從那天開始,我和兒子,終於徹底不在意他了。
第二天親子活動,我和兒子配合默契,拿了個第一名。
老師和我溝通孩子最近在學校的表現。
一個熟悉的身影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了過來。
宋欣欣手裏握著一部手機,聲音清脆:“蘇姐,師傅讓我來接晨晨。”
“哦對了,這個是他手機,昨天不小心落到我包裏了。”
她笑得人畜無害,不經意地將手機屏幕亮在我麵前。
上麵赫然是一張周岩栩光著上半身的照片。
這一幕,對我來說,何其熟悉。
兩年前,一個與她不同類型的姑娘也用過類似的方式激怒過我。
那時,愛與恨都太鮮明,我像個被點燃的炸藥,當場失控,與她撕扯在一起。
兒子的哭喊,周岩栩趕來後那句冰冷的潑婦。
以及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目光,把我襯得像個笑話。
那場鬧劇,最終以兒子轉學,我淪為所有人口中的笑柄而告終。
為了挽回他,我試過無數方法。
哭鬧、查崗、找他父母主持公道。
每一次,他都短暫地收斂一陣子,給我幾天虛假的安寧。
他爸媽勸我說,周岩栩就是這樣的性子,對誰都好,讓我習慣就好。
他從不在外過夜,隻是和手機上那些永遠比我重要的紅顏知己聊到深夜。
他總記不住我們的紀念日,卻能把溫柔精準地分配給每一個需要安慰的“妹妹”。
而我,也從最初的歇斯底裏,漸漸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學會了不在意。
此刻,周圍好奇、探究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甚至更加溫和。
我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宋欣欣的肩膀,接過手機。
“知道了,我回頭轉交給他。”
周岩栩趕來時,看見的正是我輕拍宋欣欣肩膀的和諧畫麵。
他預想中的爭吵失控並未發生,隻有我的從容,和宋欣欣計謀落空後僵在臉上的尷尬。
當著眾人,他第一次毫不猶豫地站到我身前維護我,趕走了宋欣欣。
可我早就不在意他站在哪邊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他的手機丟給他。
甚至懶得過問那張照片的來曆。
兒子安靜地坐在後座,周岩栩試圖解釋,我打斷了他。
“行李箱我早就放在後備箱了,直接送我們去我姐家。”
這個暑假,我和兒子早計劃好去姐姐家小住。
車到樓下,周岩栩取下行李跟了上來,想要牽住兒子的手。
兒子下意識躲開了他,跑到了前麵樓道門口。
我阻止了周岩栩跟上來的腳步:“回去吧,不用送了。”
周岩栩僵住,艱難開口:“什麼時候回來?我來接你們。”
我笑了笑:“三個月後吧。”
三個月後,兒子順利入學,我就可以起訴離婚了。
3
到了姐姐家,兒子去臥室玩樂高,我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
姐姐坐在我身邊,關切地望向我:
“言言,離婚這件事,真的想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我和周岩栩是校園走到婚紗的戀愛。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
當年,是我在迎新晚會上,當著全校新生的麵,抱著吉他唱著自己改編的情歌向他表白。
那時,台下坐著好幾個他的紅顏知己。
我根本沒去想,其實當年的我,也不過隻是這些紅顏知己中的一個。
答應我的表白後,他還是分不清哪個女孩更需要他的照顧。
是生病都要我去送粥的學妹,還是失戀要他陪喝酒的學姐。
就連我們的定情信物,都和之前他送某個妹妹的項鏈是同款。
姐姐早就勸過我:“周岩栩這樣的中央空調,永遠不會隻暖一個人。”
可我總以為,隻要我付出的夠多,自己就會是他的例外。
我每天雷打不動,早起半小時到他宿舍樓下等他,給他送不同口味的早餐。
在畢業那個雨夜,我舉著戒指,問他願不願意娶我。
從校園到婚紗,整整九年,我以為早已將他捂熱。
兒子出生時,他抱著那個小生命眼眶通紅:“蘇言,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那一刻我以為真的成了他的特例。
直到我發現,他微信裏還留著十幾個關係極好的學姐學妹,每個都在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關懷。
而我,不過是其中住得最近的一個。
深夜被敲門聲吵醒。
這一個月,周岩栩每天發來數十條消息,我都是挑著回幾句。
他終於忍不住,跑到姐姐家門口來敲門。
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他踉蹌著想要抱住我。
如果是從前,我肯定會為他的憔悴心軟,為他的主動感到欣喜。
可現在,聞著他身上的酒氣,我皺著眉,一個閃身,避開了他。
他跌倒在地,又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言言,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了,你誤會我和宋欣欣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看,我把她的微信都刪了,這次我再也不會理她了。”
他把手機舉到我麵前,努力向我證明。
可我知道,沒有宋欣欣,以後還會有張欣欣、李欣欣......
“老婆,我想兒子了。”
“這幾天我都沒心情吃飯,我想吃你煮的麵。”
聽他說這句話,我突然想起以前去年兒子過生日。
我精心準備了一桌菜,卻隻等到了他加班不回來的消息。
兒子仰著小臉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我看著滿桌精心準備的菜肴,突然做了個決定:“我們現在去找爸爸好不好?給他去送愛心晚餐!”
我牽著兒子的小手,提著溫熱的飯盒走進他公司大樓時,還在想象他驚喜的表情。
可透過他辦公室的玻璃窗,我看見的是他在辦公室拿著勺子,親自給那個小實習生喂飯。
他溫柔地說:“你嫂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結婚太早,有時候真覺得被束縛住了......”
“我誇她一次做飯好吃,就天天做那幾樣非讓我回家吃,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想吃什麼不能在外麵買?”
“還有我兒子也太粘人,其實我很想要個女兒,軟軟糯糯的跟你一樣可愛,可惜我老婆不願意生了。”
那天,我把飯盒丟在垃圾桶,和兒子抱著大哭。
姐姐知道這件事,心疼壞了。
“言言,你從小被我們寵著長大,卻為他做了這麼多。”
“可他把你對他的好當成理所當然,你真的想清楚要跟這種人過一輩子嗎?”
是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應該清醒的。
看著眼前的周岩栩,我平靜道:“餓了就自己去買,要麼就點外賣,想吃什麼外麵沒有?”
周岩栩紅著眼說:“蘇言,你以前從不讓我吃外賣的。”
我笑了,以前我覺得他天天吃外賣對身體不好,寧願自己辛苦也要讓他吃上熱乎的家常菜。
現在我連他這個人都不在乎了,又何必管他吃什麼。
“回去吧,別吵醒了兒子。”
就在門即將合上的瞬間,周岩栩猛地伸手抵住了門板。
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蘇言,我今天過來,是要接兒子走的。”
他一側身,身後出現了我許久未見的公婆。
4
兒子終究被門口的聲音吵醒了。
他揉著惺忪睡眼走來,見到爺爺奶奶時,小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周岩栩說不動我,到底還是搬出了他的父母。
見到晨晨,婆婆蹲下身慈愛地拉住他的手:
“晨晨,爺爺奶奶帶你去迪士尼玩幾天好不好?咱們去看艾莎公主,坐過山車。”
兒子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好!”
我剛想說什麼,周岩栩開口道:“老婆,爸媽這麼久沒見晨晨,實在想孩子了。”
“你再怎麼生我的氣,也不能不讓爸媽陪陪孫子吧?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去,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玩幾天。”
他太知道怎麼把我架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公婆確實一直疼愛孫子,這份親情做不得假,可他們對我的態度卻始終有種淡淡的疏離。
或許是因為我跟周岩栩鬧了太多次,他們每次都要為周岩栩說好話,說得也有些心累了吧。
我垂下眼眸,摸摸兒子的頭:“去吧,晨晨,好好跟爺爺奶奶玩幾天,回來媽媽再去接你。”
兒子乖巧地點頭,跟著公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但明明說好的是幾天,卻變成了漫長的兩個月。
這兩個月裏,我隻能在朋友圈看著他們旅行的照片。
周岩栩特意請了年假,陪著兒子從迪士尼玩到了海邊、古鎮、草原。
幾乎全國各地都轉了一圈。
他每天都給我發消息,事無巨細地彙報晨晨今天玩了什麼、吃了什麼、對他笑了幾次。
關於兒子的話題,我都會耐心回複。
我能看出,周岩栩在努力培養和兒子的感情,也在試圖挽回我。
而我在這兩個月裏,默默辦妥了兩件事:
兒子的入學手續,和一份厚厚的離婚起訴材料。
暑假結束的時候,他們終於帶著孩子回來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曬黑了的兒子撲進我懷裏,眼眶一陣發熱。
兒子開學這天,我們這套優質學區房,終於到了發揮價值的時候。
這所全市最好的小學,有兩個入學條件。
第一,父母婚姻狀態必須是已婚。
其次,必須有一套臨近學校的學區房。
周岩栩以為,這個暑假已經讓他重新贏得了兒子的心,也挽回了我。
一向覺得我鬧不出什麼名堂的公婆,在飯局上篤定地說:“年輕人鬧點脾氣正常,離什麼婚。”
可他們不知道。
兒子之所以願意去陪爺爺奶奶過暑假,是因為他悄悄對我說過:
“媽媽,我這個暑假再陪陪爺爺奶奶吧,畢竟以後能陪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七歲的孩子早已學會察言觀色,但他懂事的代價卻是周岩栩一次次的傷害換來的。
周岩栩收到法院傳票的那天,正在KTV裏和新來的女同事聊得火熱。
他以為已經穩住了這段婚姻。
畢竟這段時間我對他的消息都會回複,對他的態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直到看清短信內容時,他猛地推開靠在他肩頭的女同事,衝出包廂,一遍遍瘋狂撥打我的電話。
當電話終於被接起,他幾乎是怒吼出聲:
“蘇言,什麼離婚?我沒有同意離婚!”
一個冷靜的男聲打斷他:
“周先生你好,我是蘇女士的代理律師,關於離婚訴訟的所有事宜,現已由我全權處理。”
“另外,根據蘇女士提交的證據,法院已批準對您名下財產進行訴前保全。”
“下周一開庭,請準時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