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闔府都知道沈老夫人不喜她,偏院的下人偷懶,從來沒管過她的死活。
寧婉婉踉蹌著爬下床,碰巧聽到窗外兩個丫鬟玩牌閑聊的對話。
“侯爺簡直把林姑娘放在心尖尖上了,請了太醫不說,今晚還要徹夜守著。”
“林姑娘比院裏這個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隻有她才配享受侯府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嗎?
寧婉婉滑坐在地,滾燙的淚一顆一顆砸下來。
她從來都沒貪圖過侯府的一切。
唯一奢求過的,就是和她的夫君能夠長相廝守。
分明是最簡單的願望,偏偏無法實現。
寧婉婉在床上躺了三天,身子才有好轉的跡象。
府裏的藥材都被沈燁清送到了林傾月那裏,她隻能硬熬。
沈老夫人派人過來遞話,讓寧婉婉趕緊收拾行李。
她扛著病體整理,還被丫鬟笑話,問她拿著些破衣爛衫,是不是準備去逃荒。
這天中午,沈燁清破天荒地來了偏院。
“許久沒出門了,我帶你上街轉轉。”
寧婉婉本來想拒絕,但想起她還有一些銀兩放在當鋪,於是答應了沈燁清。
臨出門前,沈燁清上下打量著寧婉婉的穿著,神情很是不滿。
“去換一身。穿成這樣,是想讓人笑話沈家連衣服都買不起了嗎?”
寧婉婉身子僵硬了一瞬。
他忘了嗎?
這身衣裳還是他特意命繡娘給她做的,讓她以後出門穿。
沈燁清瞧不上的並不是衣服,而是穿著這身衣服的人。
她默默換了衣裳,跟著沈燁清往外走。
馬車就停在府門前。
寧婉婉掀開車簾,一張意料之外的臉卻出現在視野裏。
“我在府裏待悶了,想跟著你們出去逛逛,妹妹不會介意吧?”
“無妨。”
寧婉婉搖了搖頭。
她再清楚不過,在沈燁清麵前,她從來沒有和林傾月相提並論的資格。
到了市集,林傾月拉著沈燁清在店鋪間穿梭著,買下無數件奇珍異寶。
林傾月拿著玉簪在發間比著,瞥了眼一言不發的寧婉婉,忽然笑了起來。
“燁哥哥也給妹妹買幾樣吧,簪子碎了,想來正傷心著呢。”
“你先挑喜歡的,給她隨便剩幾個就行,反正她也看不出來好壞。”
沈燁清語氣不屑,眸光掃過寧婉婉,卻隻得到了她波瀾不驚的神情。
仿佛她隻是個局外人。
寧婉婉隨意拿起一對寶石耳墜,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至心底。
買完首飾,林傾月率先上了馬車。
“快讓開!”
街角突然喧鬧起來,有兵士騎著馬疾速飛馳而過。
馬匹被兵士的厲嗬嚇到,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眼見著就要發瘋。
沈燁清一把推開正準備上車的寧婉婉,疾步上前,把林傾月從車廂裏抱了出來。
寧婉婉卻跌倒在地。
馬車的後輪從她右臂上重重碾過,骨骼碎裂的響聲清晰可聞。
“傾月,你沒事吧!”
沈燁清臉色大變,仔細檢查著林傾月有沒有受傷。
“燁哥哥......”
林傾月撲在沈燁清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寧婉婉艱難地抬起頭,發覺林傾月正得意地看著她,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活該。
右臂被碾過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疼得寧婉婉動彈不得。
地麵的冷意快要將她凍僵。
寧婉婉苦笑起來。
是啊,的確是她活該。
她憑什麼妄想著繼續留在沈燁清身邊,憑什麼爭過端莊高貴的林傾月。
行人漸漸圍了過來,寧婉婉耳邊不停傳來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