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夜侯府的晚膳，依舊寂靜。

用至尾聲，侯夫人清清嗓，聲音柔婉地問我。

“安春，聽說你要參加女官遴選，可是真的？”

我點點頭，沒去看任何人的表情。

我怕自己會動搖。

侯夫人高興地笑了兩聲，告訴我不必慌張，誇我有誌氣，不愧是父親的女兒。

“隻要你不......”

話說了一半，被侯爺銳利的目光堵了回去，她這才驚覺自己失言。

她訥訥想找補幾句，卻被衛聽風打斷。

“你若想中，怕不是要我家替你打點。”

侯夫人笑意微斂。

“這可不行，萬一惹怒了公主，不好......”

我出言打斷。

“多謝夫人好意，不必如此。”

“此次擢選事關大祁顏麵，做不得兒戲，能考中算我的本事，考不上我也不會覥著臉丟人去。”

侯夫人鬆了口氣，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關切之言。

侯爺卻很是擔憂，但看我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說什麼。

“此次參與遴選已是引起一翻口舌議論，若是不中，不知道要被怎樣笑話。”

衛聽風不知抽了什麼風，一直在挑我的刺。

“到了那時，倒叫人說是我們衛府家教無方。”

“或者更糟，出了岔子，還要牽連到我們衛府。”

侯夫人又是一口氣提上來。

“這可怎麼是好。”

“要不，還是別去了......”

婚嫁之事還有的周旋，禦前失儀可是大罪！

衛聽風借著吃菜偷笑一下，被我抓住。

“無事，夫人，我同嚴娥姑姑說過了。她同意，就是皇後娘娘同意，沒人敢議論衛府。”

“至於不妥之處，尚宮局禮儀教導嚴苛，出塞之後，隻要謹記氣節二字，聖上也不會苛責，夫人不必多慮。”

我就差把出了事我會自盡以全忠義寫腦袋上了。

侯夫人這才漸漸鬆了氣，隻是依舊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侯爺很不讚成地看了我一眼。

“出塞在外，氣節是其次，守身才最是要緊。”

我點頭稱是。

但我還是覺得真到了那種時候，皇上和夫人更想摁著我的頭讓我選氣節。

心裏暗暗耍渾幾句，我想起來還有件正事沒辦。

“我和世子的婚約，還是作罷吧。”

“我知道，婚約一事本是當時長輩們的權宜之計，玩笑話，做不得數。如今我已長大，再頂著這名頭倒是耽誤了世子婚事，還是盡早說開為好。”

侯夫人大喜，拉著我的手親親熱熱地關切。

衛聽風臉色瞬間變得漆黑，摔了碗筷就要走，被侯爺叫住。

“沒一點規矩。”

我看著他壓著性子給侯爺請安，大步流星地離開，再扭頭謝過侯夫人關心，請侯爺安心，再順勢說出我的請求，一些書，一些人。

我所言非虛。

無論為了大祁還是自己，我都要努力去爭。

在此期間，有些人，注定是無法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