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還是不要操這些閑心了，我還要為夫君做湯，近日他喉嚨有些不舒服。」

阿娘輕飄飄的一句話堵住了祖母的嘴。

祖母比任何人都知曉，沈家有如今這般好的光景，皆是因為阿娘，她心中有怨，可她根本不敢與阿娘正麵起衝突。

「夫人，老爺回來了。」

婢女櫻桃從外麵急匆匆跑來，滿頭大汗，小臉紅撲撲的。

阿娘不禁失笑。

「回來便回來了，瞧你急的。」

櫻桃支支吾吾，三緘其口。

大概是櫻桃的反常讓阿娘察覺，阿娘終於舍得抬頭，灶台炎熱，打濕了阿娘額前的碎發。

「你到底想說什麼？」

櫻桃是阿娘陪嫁丫環的女兒，是家生子，自從她的阿娘去世後，便一直跟在阿娘身邊，她猶豫半晌，終是艱難開口。

「老爺他......帶回來一名女子。」

阿娘鬆了口氣，撲哧一笑。

「我當多大事呢，這次又是什麼？孤女？還是乞丐？還是逃難來的？」

不怪阿娘覺得這種事稀疏平常，阿爹有一個致命弱點，那便是菩薩心腸，在他最窮的時候就敢在上京趕考的路上將自己所有的幹糧拿出來給乞丐，給流浪貓狗吃，自己饑腸轆轆，卻還傻嗬嗬的笑著。

後來日子好了，這份菩薩心腸更是放大了，沈府的後院都要成為避難所了，隔幾天阿爹都會從外麵帶回來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都不是......是一個貌美的小娘子。」

櫻桃的聲音越來越低。

「哐當」一聲，阿娘手中的鍋鏟落進了那口大鐵鍋。

我看到阿娘明顯身子僵了一下，可她還是故作輕鬆一笑。

「那女子，大抵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我們去看看吧。」

說著，阿娘吩咐廚娘。

「這個湯你盛出來先放著，待會兒我來拿。」

廚房之中的人臉上表情都不自然，也不知為何，我的心中隱隱有些擔心。

直到阿娘去了正廳，此刻的祖母正一直握著一個女子的手，稀罕得不行，滿臉笑意盈盈。

「若真是如此，那我沈家有後了。」

阿娘愣在了門口，右腳一直沒能邁過門檻。

我仔細端詳著那個弱柳扶風的女子，長得麵若桃花，講話的時候聲音如銀鈴般好聽，一雙狐狸眼盡是柔情，祖母說完後她頷首，臉頰羞紅。

是個人都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此女子根本不是阿爹領回來往避難所安排的可憐人。

阿爹大概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看向阿娘的眼神時有心虛，也有躲閃。

「娘子......」

阿爹上前來想要如往常一般握住阿娘的手，卻被阿娘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這女子，又有何可憐身世？後院已然住不下了，你給她些銀錢，打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