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臘月二十八。
許秀荷風塵仆仆地來到京市軍區大院,想給她的丈夫郭庭洲一個驚喜。
卻被告知郭庭洲正在禮堂辦喜事。
許秀荷的心不由一沉:他能辦什麼喜事?
偌大的禮堂裏人聲鼎沸、熱熱鬧鬧。
看到大門上喜慶的紅色“喜”字,以及牆上寫著“郭庭洲、葉珍珍白頭偕老”的大紅條幅。
許秀荷一路上高漲的興奮心情像被針紮過的氣球,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透過打開的窗戶,她一眼看到五彩斑斕的燈光下,郭庭洲正和新娘子咬蘋果!
許秀荷頓時如遭雷擊!
“嗒”的一聲,她胳臂上的挎包掉在地上。
包裏除了她自己的幾件換洗衣服,全是過去這一年裏,她在工作之餘親手為郭庭洲做的貼身衣物:她親手為他織的毛衣、毛褲和帽子,用縫紉機特地為他做的棉馬甲和睡衣褲。
許秀荷按壓著疼得無法呼吸的心臟。
“砰”地推開門,失聲尖叫:“郭庭洲!你......騙子!”
屋裏的人頓時都愣住了!
其中一個女人好奇地問:“她誰呀?”
“看上去土裏土氣的,估計是郭團長的父母在老家給他包辦的未婚妻,得知他結婚,來鬧事唄!”
許秀荷嘶啞著聲音:“我是他老婆......”
郭庭洲瞬間臉色煞白!
花容失色的葉珍珍,立刻捂著臉跑出禮堂。
郭庭洲趕緊追上去,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珍珍,你聽我說......”
葉珍珍未語淚先流:“你答應過我,永遠不讓她來京市的......”
郭庭洲心疼的為葉珍珍擦去淚水:“是她自己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珍珍,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許秀荷站在門邊,把兩人的話聽在耳朵裏,心如刀絞。
郭庭洲帶著葉珍珍回來後,剛才七嘴八舌議論的人們頓時噤了聲。
“郭團長,她到底誰啊?竟敢冒充你老婆!”
郭庭洲猶豫片刻,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終於說:“她是我老家的表妹,先天性腦發育異常,愛胡言亂語,大家不要當真。”
許秀荷感到亂箭穿心!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郭庭洲:“郭庭洲,你......你在說謊! ”
郭庭洲微微皺了皺眉,走過來一把拉住許秀荷,“有話出去說!”
他把許秀荷拽到外麵沒人的地方,厲聲斥責:“大過年的你來這兒幹什麼?不是說過讓你在家等著嗎?”
“珍珍是我的初戀,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和我舉行一場婚禮,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哄她開心。我已經給了你名分,你能不能懂事點?”
許秀荷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她聲嘶力竭地:“郭庭洲,婚禮上你說過,你會一輩子好好愛我,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她米水未進。
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麻袋一樣栽倒在地上。
在意識徹底喪失前,許秀荷恍恍惚惚地回到三年前那個冬天。
那天晚上,她下班後騎著自行車回家,路過一個大池塘。
跳進冰冷刺骨的水裏,救下了失足落水的老人。
第二天,在老人的撮合下,許秀荷見到了老太太的孫子,軍裝筆挺、英姿颯爽的郭庭洲。
無論是相貌還是職業,他都符合許秀荷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
她聽到了心跳加快的聲音。
又一個春天到來。
許秀荷和郭庭洲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婚禮上,郭庭洲拉著她的手說:“秀荷,你救了我母親的命,是我們郭家的恩人。今生今世,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和你不離不棄!”
後來,上級部門突然一紙調令將他調到京市。
臨別時,他撫摸著她那雙因成天捯飭縫紉機而被摩擦得異常粗糙的手,信誓旦旦地說:“秀荷,你等著!等我申請到住房,就把你接過去享福!”
......
醒來時,許秀荷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口幹舌燥,昏昏沉沉。
隻見葉珍珍端著一隻碗走過來:“吃了吧!你發燒了,需要清熱解毒。”
許秀荷剛要張口,一眼瞥見碗裏是幾隻活蹦亂跳的活物,不由直犯惡心。
“這碗裏是什麼?”她疑惑地問。
“給你治病的。生泥鰍有清熱解毒、利肺止咳的功效。趕緊吃了,不然你的病都要傳染給我和庭洲了。”
葉珍珍用勺子撬開許秀荷的嘴,用筷子夾起一隻活泥鰍就往她嘴裏塞。
“不要!”許秀荷猛地一陣嘔吐,五臟六肺似乎都要吐出來,她拚命掙紮。
“嗵!”葉珍珍手裏的碗被踢翻,砸在她的腳趾上。
葉珍珍疼得“哎喲”直叫。
這時,郭庭洲拎著一隻保溫桶和幾根油條進來。
見狀,立即上前,一臉心疼地問:“怎麼了珍珍?”
葉珍珍擠出幾滴眼淚,像是受到了極大委屈,“庭洲,許秀荷腦子還真有毛病。我好心用偏方給她治病,她不領情,罵我是狐狸精就算了,還用碗砸我!把我腳都砸傷了,這要是砸在我腦袋上,還不要了我的命?”
她裝模作樣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瓷片,對準自己的脖子:“看來她是氣不過我和你結婚,幹脆我死了算了,大家都清靜!”
鋒利的瓷片剛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割出一個芝麻粒大的口子。
郭庭洲就著急衝上去一把打掉她手裏的瓷片:“珍珍,別這樣!許秀荷做錯了事,讓我懲罰她好了!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許秀荷頭疼欲裂,身上像燒著一團火,燒得她迷迷糊糊。
剛想開口說清楚,但卻不受控製的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刺骨的寒冷凍醒。
她猛地一激靈,睜開疲憊的眼睛,才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桶結了冰碴的冷水兜頭澆過來。
刺骨的寒意迅速侵襲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抬頭,發現不遠處,郭庭洲正用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斜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