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餐桌上隻有筷子碰瓷碗的聲音。
蘇星辰紅著眼眶坐在媽媽身邊,時不時用紙巾擦眼角。
我低頭喝粥,餘光瞥見管家端著茶壺經過。
“王叔。”我放下勺子,
從口袋裏掏出一份宣傳單,“養老險了解一下!”
管家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
“包含老年癡呆、中風偏癱、子女不孝三大保障。”
我繼續說,
“您這個年紀,正是投保的黃金期。”
管家額頭冒汗,看了眼爸媽的臉色,連連擺手往後退。
“不用不用,小姐您吃飯。”
我把宣傳單塞回口袋,繼續喝粥。
爸爸重重放下筷子。
“星月,下午有位醫生會來家裏,京圈最好的心理醫生,專門給你做疏導。”
媽媽在旁邊立刻補充:
“你這些年受苦了,敞開一下心扉!”
我抬頭立馬詢問價格,
“多少錢一小時?”
媽媽皺眉:“這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點頭,“所以谘詢費怎麼算,按小時還是按次?”
蘇遲然冷笑一聲,靠在椅背上:“掉錢眼裏的瘋子。”
我轉頭看他:“罵人一次五百,剛才那句算不算。”
他本想繼續開口被爸媽的眼神製止了。
下午三點,醫生準時到了。
“星月是吧!”他在沙發上坐下,
“別緊張,我們隨便聊聊。”
我坐在對麵,從包裏掏出收款碼,放在茶幾上。
“谘詢費反向收取。”我說,“我的故事很貴。”
醫生愣住,笑容僵在臉上。
門口傳來蘇遲然的冷笑聲。
爸媽對視一眼,媽媽咬了咬唇,點頭示意。
我立刻拿起手機,打開收款頁麵。
“掃這個。”
醫生看向爸媽,得到確認後,掏出手機掃碼。
手機震動,到賬提示音響起。
我收起手機,抬頭看著醫生。
“想聽什麼?”
醫生調整了一下坐姿,拿出筆記本:
“從你被拐賣開始說起吧。”
“為了搶一個發黴的饅頭,我捅瞎了狗窩裏另一隻眼。”
“那個饅頭表麵長了綠毛,裏麵硬得像石頭。但那天我餓了三天,另一個孩子也餓了三天。”
醫生握筆的手頓了頓。
“我們打起來,他抓起地上的鐵釘紮我,我就用鐵釘紮回去。”
門外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我繼續說:“為了少挨頓打,我學會了幫人販子數錢。”
“算錯一分錢,拔一個指甲。”
“所以我從小就知道錢的重要性,有錢就不會餓肚子。”
我攤開雙手,十根手指的指甲參差不齊,有幾根明顯畸形。
“這根長歪了,那根長不出來,都是那時候留下的。”
我彎腰脫下右腳的鞋襪。
四根腳趾。
“這根指甲總發炎,他們嫌麻煩,直接剁了。”
醫生猛地捂住嘴,幹嘔出聲。
門外傳來“啪”的一聲。
爸媽衝進來,媽媽一把抱住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哭得渾身發抖。
我身體僵硬,第一反應是護住口袋。
爸爸也伸手想抱我,我往後退了一步。
“別碰我的包。”
我低頭看著肩膀上的水漬,皺起眉。
“衣服弄臟了。”我推開她,“幹洗費誰出!”
媽媽的哭聲卡在喉嚨裏。
醫生臉色發青,收起筆記本站起來。
“抱歉,我需要先離開一下。”
他幾乎是逃一樣衝出客廳。
我重新穿好襪子和鞋,站起身。
樓梯口,蘇星辰站在那裏。
她的手死死攥著扶手,肉眼可見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