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寄瑤是在一片劇痛中醒來的。
睜開眼,床頭醫生看向她,聲音難得猶疑:“病人,你的手......傷得非常嚴重,十指盡斷,多處永久性神經損傷。”
憐憫地看了一眼她的雙手,斟酌用詞。
“我們已經為您進行兩輪手術,可是......想完全恢複成以前那樣,幾乎是不可能了。
以後別說提重物,恐怕連正常活動都是問題。”
醫生接下來的話,薑寄瑤幾乎是半點也聽不清了。
怔怔地看向幾乎完全感覺不到知覺的手。
鮮少有人知道,在她雙腿盡廢,被迫拋棄深愛的花滑運動後,她把重心,慢慢調整到年少時的夢想設計上。
可如今......
全毀了。
她的健康,她的事業,她的手和腿全毀了!
都是因為一個人......
偏偏門外傳來護士交談的聲音:
“我剛剛,看江總帶他的妻子過來保胎呢! ”
“是啊,我也看到了,江總他老婆真的是太有心了,端茶倒水,喂飯穿衣,簡直把他愛人當小寶寶照顧,真羨慕啊!”
“是啊是啊,要是我有這麼好的老公,我就算做夢,半夜都會笑醒!”
話落,薑寄瑤覺得心臟都要被撕裂了,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來,鹹得可笑。
所以她算什麼呢?
曾經為了追她手寫99封情書,為了哄她開心橫跨半座城買糕點的江延初,又算什麼呢?
但不等她崩潰出聲,下一秒,房門被推開。
江延初一臉愧疚地衝了進來。
手上端著碗熱湯走了進來:“瑤瑤,對不起,我真沒想到......”
對上她幾乎死寂的眼,“這樣,你先喝點湯,後麵手我們慢慢治,一定能治好的......”
薑寄瑤冷笑一聲,眼皮子都沒掀。
“乖。”他卻隻是當她痛恨了,掀開湯蓋,舀起一勺,輕柔地喂她嘴邊,“手不方便你別怕,老公喂你。”
“無論治療結果怎樣,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們還有以後嗎?”這一次,薑寄瑤終於出聲。
冷笑地看向江延初:“扔下我陪江遙的時候,你想過以後嗎?”
設置下遺囑的時候,你想過以後嗎?
“害我......”
雙手雙腳全斷的時候,你想過以後嗎?!
最後兩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身份,一勺雞湯已經強製性地被塞進她的嘴裏,堵住她的嘴。
濃鬱的香氣在唇齒間漫開。
肉質酥爛,唇齒生香。
若是以前,她定會甜蜜地一勺勺喝完。
可如今,她隻覺反胃惡心,偏偏手腳都受損,這個殘廢。
殘廢到被人強硬的勺子進一勺勺湯,何其可悲!
而麵前,見一碗湯喂完,江延初卻看著她喝完紅潤的臉色,微微安心。
可他沒想到那根本不是健康的紅潤,幾乎在喝完湯的那一刻,薑寄瑤就渾身發癢,頭疼,渾身上下泛起鮮豔的紅疹。
再往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江延初這才發覺不對,緊張地問她:“瑤瑤,你怎麼了?”
薑寄瑤忍住愈演愈烈的窒息,咬牙:“叫......醫生......我......過......”
還沒說完,隔壁病房江遙的笑聲:“小叔,你親手為我熬的山藥湯好好喝啊!從小到大,我最喜歡了!”
什麼?山藥?
薑寄瑤的血幾乎在一瞬間凝固了。
她,對山藥嚴重過敏!
江延初知道這一點,所以結婚的這些年,家裏從未出現過山藥!
就連拜年時家中子侄捎來的山藥幹,也被江延初嚴令後退,就生怕她受到一點誤傷。
可如今!
江延初這時才反應過來,一把把她橫抱起來:“......別怕,瑤瑤,我這就帶你醫生!”
他紅著眼為她呼叫醫生。
薑寄瑤看著男人真心實意痛哭,慢慢閉上眼。
直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高喊:“救命!我的孩子,小叔,我的孩子!”
江延初抱她前進行動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意識地將她放下,轉身:“遙遙!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見江延初來了,江遙立刻收起那副驚惶失措的表情,嬌羞:
“就是剛剛,寶寶好像踹了一下我肚子,小叔你摸摸......”
“你啊......”江延初本有些生氣,但在手心碰到孩子胎動的那一刹,表情一下子柔和了。
“下次可不能這麼嬌氣,不然以後,我就要在家照顧兩個小淘氣了。”
責備間,他與她你一言,我一語,溫馨無比。
全然忘了,在他身後 還有一個被折磨窒息,腿腳盡斷薑寄瑤。
“江......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