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討好繼女，我媽把我轉進了差生班。

轉班第一天，校霸讓我交保護費。

我掏了半天才掏出來十塊錢，並懇求：「能給我留一半嗎？這是我一周的生活費……」

校霸驚呆了，忍不住吐槽：

「差生班的學生還有這麼窮的？就這十塊小爺還看不上。」

午休啃饅頭時，班上的差生們高高在上的命令我：

「我不喜歡吃雞肉，你給我解決掉。」

「我家的海鮮粥一股子腥味，你給我喝了。」

「……」

「不吃完不許學習，想不被打擾的安心上課，那就給小爺乖乖的聽話。」

考試那天，為了防止我媽在飲食上做手腳。

差生同學們合夥把我弄到酒店，嚴防死守。

校霸更是放下狠話：

「我們班唯一的優等生，誰敢打擾她考清北，小爺我揍死他！」

1

教務處。

我媽坐在主任對麵，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張老師，麻煩您了，給舒潼辦理轉去七班的手續。”

話音剛落。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猝然攥緊，又悶又疼。

七班。

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指甲抵住掌心。

我抬頭看向她。

“為什麼？”

聲音盡力克製著平穩。

可還是帶著顫音。

陳珍側過臉看我，彎起來唇角。

眼裏卻沒多少溫度：

“舒潼，曉曉最近壓力很大。你在一班，她總覺得喘不過氣。你是姐姐，讓讓她，嗯？”

舒曉是我繼妹。

自從我媽陳珍改嫁給她爸後，她始終不待見我們。

我媽想討好她，我理解。

可，七班是年紀最差的班級。

漫天的澀意在心底翻騰。

我不甘心。

“我上次月考年級第六，留在一班符合規定。”

聞言，陳珍的笑意淡了些。

她默默站起身，把我拉到了辦公室外。

假裝替我整理衣領，聲音卻壓得極低：“你爸這個季度的撫養費還沒到賬，你知道的，家裏現在不寬裕。”

“別讓我難做。”

“如果你還想繼續上學的話，就聽話點。”

指尖劃過我頸側，帶著涼意。

話裏的威脅顯而易見。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襲來，我有些喘不過氣。

她卻沒再看我一眼。

而是徑直轉身回了辦公室。

簽下了主任遞來的單子。

甚至都不給我反應的機會。

空氣凝滯了幾秒。

陳珍收起單子，笑意盈盈看向我。

“愣著幹嘛呢？”

“走，媽媽跟你一起去收拾東西。”

說著，她就再次攬住我的肩膀。

我不動聲色躲開。

甚至沒看她一眼。

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2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班的。

進去那一刻，教室都安靜了。

所有視線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同情。

不舍。

嘲諷。

同桌眼眶有點紅，胳膊肘輕懟了我一下。

“你真要轉班啊？”

“七班可是全校的差生集聚地……”

是啊。

最差的班。

可我能如何呢，我想要繼續上學，隻能聽話。

我別無選擇。

想到這裏，我苦笑了一聲，無聲點了點頭。

陽光落在桌麵上。

我有條不紊地將書本、試卷一一歸入書包。

桌麵空掉的那一刻，我心底泛起細密的酸楚。

同桌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麼。

我帶著包向外走。

餘光卻注意到舒曉高高在上的眼神。

我看過去。

卻驀然對上了眼底盡是挑釁的視線。

她挑眉，無聲做口語：“看你還怎麼壓我一頭。”

“外來戶，滾吧你。”

我輕笑一聲，走了出去。

心裏卻驟然變得很平靜。

她錯了。

被迫進了最差班又能如何。

學習的心還在。

我照樣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來。

3

但現實很骨感。

我出師不利。

不愧是全校聞名的七班。

一推開門，混雜著零食和汗味的熱浪就撲麵而來。

還摻雜著各種香水味。

我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下一秒，各種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好奇。

漠然。

很快就有人把我認了出來，吹了個口哨：“這好像以前是重點班的。”

話音剛落，班裏安靜一瞬。

緊接著是巨大的哄笑聲。

“喂，重點班的怎麼來這兒了？”

“犯事了吧？”

“談戀愛了啊還是逃課了啊！”

後排有個男生吹了聲口哨，語氣裏的嘲弄毫不掩飾。

我深吸一口氣。

麵無表情地走向老師指的空位。

他們自覺無趣，也不說話了。

我剛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下課鈴聲就響了。

在這樣的班級，老師也不願意多待一分鐘。

鈴聲還沒完全落下，他已經走了出去。

桌麵上是密密麻麻的塗鴉和刻痕。

我看著它們，有點發怔。

很快清醒了過來。

我剛想拿出課本。

一道陰影就籠罩了下來，帶著一股淡淡的煙味。

我愣了一下。

抬頭望去。

卻徑直對上了一雙陰翳的眼睛。

他個子很高，校服拉鏈隻拉了一半，露出裏麵黑色T恤。

眼神看起來有點凶，帶著點不耐煩。

“新來的？”

看我不說話。

他皺眉，一根手指不客氣地敲了敲我的桌麵。

“這兒的規矩，環境適應費，交了沒？”

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

好多目光偷偷瞟過來。

我心裏一緊，有點慌，但強撐著沒露怯。

我知道他。

陸辰周，年級裏出了名不好惹的校霸。

“……什麼費？”

我下意識地問，聲音有點幹。

他嘖了一聲，好像嫌我反應慢：

“保護費！聽不懂人話啊？趕緊的。”

我抿了抿唇。

硬碰硬肯定不行，但我也實在沒錢。

陳珍給我的零花錢少得可憐。

可陸辰周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裏凶光滿滿。

我沒辦法。

低下頭，有點窘迫地在校服口袋裏摸索了半天。

最後隻掏出一張十元紙幣。

疊的整整齊齊。

猶豫了一下，我放在桌麵上，推到他麵前。

“能給我留一半嗎，這是我一周的生活費……”

空氣中一片死寂。

半晌後。

“就十塊？”

陸辰周聲音陡然提高。

他眉毛擰起來，拿起那張十塊錢，翻來覆去看了看。

又看向我，眼神裏的凶悍變成了難以置信：

“……都來七班了，竟然能那麼窮？”

他身後的小跟班一個沒憋住。

“噗嗤”一下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

臉上火辣辣的燙。

我咬牙，硬著頭皮：“隻有這些。”

陸辰周手一抖，把錢揣進兜裏。

再抽出來時，手上是百元鈔票。

扔在我桌上，他表情還是那副嫌棄的樣子。

“行了行了，窮成這樣也算見識了。”

“既然是我七班的人，錢收著，出去也不至於給小爺我丟人。”

“不準拒絕！”

含糊地丟下這麼一句。

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

他就帶著人又晃回了自己的座位。

恢複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鬆了口氣。

看著桌上那張百元鈔票。

心裏卻莫名其妙暖了一下。

好像，這裏也沒我想象中那麼可怕。

4

在大多數人眼中。

差生大多品行不端。

之前，我也一直用有色眼鏡看他們。

直到進了七班。

我發現好像有些事，並非表現出來的那樣。

中午食堂，我照例隻要了饅頭和一個黃豆芽水煮黃豆芽。

找了個角落坐下。

周圍不少人的視線放在我的餐盤上，滿臉驚愕。

少女的自尊心無處遁形。

臉上再次湧出熱意，我沒看他們。

剛拿起筷子，對麵就坐下了兩個女生。

我認出了她們。

是七班的班長和學習委員。

雖然話是這麼說。

可她們卻是帶頭不學習的。

平常，老師讓她們分發卷子，她們都會偷偷塞回老師辦公室。

如今……

我有點不理解她們為什麼坐我對麵。

眼中帶上疑惑。

還沒來得及開口，班長章心瑤就罵了一句臟話。

“靠！今天這雞腿燒的什麼鬼，鹹死了！”

“給你算了！”

說著，她把自己餐盤裏那個沒動過的鹵雞腿嫌棄地撥到一邊。

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她又扭頭看向旁邊的學委：

“你的看著也不咋地，肯定也不吃吧？”

學委忙不迭地點頭。

“是啊，油大，吃了不得胖三斤，我沒法吃！”

“咱減肥呢。”

我被她們搞得一愣一愣的。

下一秒，章心瑤一臉“真麻煩”的表情。

極其自然地把那兩個雞腿，全都撥到了我的餐盤裏。

動作粗魯，湯汁差點濺出來。

“趕緊吃了！別浪費糧食！”

她惡聲惡氣。

眼睛卻不看我，盯著旁邊的空位。

“看著你餐盤裏這點黃油油的東西就他媽沒胃口！”

學委見此。

也悶頭把自己餐盤裏的排骨撥了好幾塊給我。

嘟囔著。

“這個我也不能多吃，膩得慌。”

一係列動作完成後。

她們才裝作嫌棄的端著餐盤離開。

看著她們的背影，我又無聲輕笑了一聲。

沒再說話，低下頭，拿起筷子，夾起那塊鹵雞腿，默默咬了一口。

很香。

5

不出三天，全班都知道我好像很窮了。

像是莫名其妙達成共識一樣。

我桌上總是會出現各種吃的用的。

偶爾是一盒純牛奶。

下麵壓著一張便條，字體不算好看：

“買多了，難喝，處理掉。”

我的筆沒水了，總會有人麵無表情地扔過來一支新的。

附帶一句：“反正我不用。”

高強度學習下，我眼前一度迷蒙。

看黑板上的字都模糊了。

每到這時，同桌就會湊近我。

一字一句給我讀出來。

待我做好筆記。

她又撇撇嘴：“眼睛不用可以捐掉。”

她們刀子嘴。

我心裏卻慢慢明白了。

在這個看似冷漠的差班裏。

每個人都在用獨有的方式對我好。

所以，沒過多久，我就完全融入了進去。

但是，我幸福了。

其他自然有人看不過去。

比如說舒曉。

我下課上個廁所的功夫。

她就把我堵在了樓梯口。

我滿臉不解，抬頭看去。

她眼中閃著古怪惡毒的光，上下打量我。

“沒想到你挺有本事啊！”

“去到七班，我以為你會被霸淩呢，沒想到還那麼受歡迎。”

“也不知道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是不是給誰獻身了？”

語氣裏的酸水都快冒出來了。

我不想搭理她。

皺眉，便要越過她走過去。

她有點破防。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猛然攥住我的手腕。

眼底的恨意和得意交織在一起。

“裝什麼裝！”

“在那個破爛七班待的時間長了，成績一路倒退，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麼說七班？

心底的不滿汩汩冒出，我掙脫她。

剛想反駁，後方就傳來一道嗤笑聲：“破爛七班？”

舒曉身體瞬間僵硬。

猛然扭頭看去，驀然對上了陸辰周的視線。

陸辰周不動聲色的將我和她隔絕開。

眼底冷意明顯。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

一字一句。

“破爛七班？”

“她成績一路倒退？”

“誰告訴你的？嗯？”

他氣場過於強大，舒曉頂不住，很快就嚇得渾身發抖。

見此。

陸辰周嘴邊勾起譏諷的笑：“那麼慫還敢來挑釁別人？”

舒曉嘴唇囁嚅著：“她肯定倒退……”

“屁！”

話音未落，陸辰周就一腳踢翻了她手裏的兩本書。

那兩本書飛出好幾米遠。

最後穩穩的落在垃圾桶旁邊。

舒曉的聲音戛然而止。

嚇得臉都紅了。

腳步也被死死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陸辰周嘖了一聲，滿臉不耐煩。

扭頭看向我時恢複了正常神色。

“下周考試，給她看看你的實力。”

我點頭。

他這才重新看向舒曉，皮笑肉不笑。

說出的話讓人毛骨悚然。

“你最好能考到年級第一，不然……”

“你麻煩事就大嘍。”

……

回到教室後。

我正整理筆記，一個紙團“啪”地砸過來。

我回頭，他又立刻扭開臉，裝作看窗外。

耳根卻有點不易察覺的紅。

我展開紙團：

“剛才那道題，第三步怎麼做的？看不懂。”

“我剛剛為你解困，當做報酬。”

我沒忍住笑了。

拿過筆，在紙團背麵空白處，詳細寫下了推導過程。

還標注了兩個容易忽略的關鍵公式。

寫完後，我把紙團輕輕拋回他桌上。

他迅速抓過去，埋頭看，然後含糊地咕噥了一聲。

也沒說謝謝，就把紙團塞進了抽屜。

但整個下一節課，他解題格外認真。

再看向我時，他眼裏迸出光。

“我靠！”

“小爺我居然解出來了！”

對嘛。

我眼角彎了彎，無聲比口型。

“真棒。”

6

在七班同學的共同幫助下。

模考中，我依舊穩定發揮。

甚至比之前做題更順利。

成績公布的時候，我們正在上體育課。

後方一陣騷動。

班主任抱著一遝試卷衝進人群。

臉上的喜色難掩。

“舒潼，舒潼——”

我一臉懵的抬頭。

其他同學也紛紛順著動靜看了過去。

嘀嘀咕咕：“咋呼什麼？”

班主任眼睛放光，直接衝到了我麵前。

將最上麵的成績單鋪在我麵前。

激動的臉都是紅的。

“你是年級第一！”

“我們七班竟然能出個年級第一！哇哢哢哢哢哢哢哢哢！”

帶著顫音的話落下。

操場上瞬間一片死寂。

幾秒後，人群瞬間嘩然。

其他班的同學聽到，忍不住哄笑。

“七班？開什麼國際玩笑！”

“作弊了吧？怎麼可能！”

“她不是剛轉過去嗎？那種垃圾班級能考出這種分？”

“基礎再好，考第一也難吧。”

議論聲不斷，他們話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惡意。

隻不過，還不等我回懟。

七班的同學們就一齊湧了過去。

陸辰周帶頭。

眼神陰翳的刮過說閑話的那些人。

“不想在學校待下去就繼續放屁。”

不愧是校霸。

氣場過於淩厲。

他們頓時噤若寒蟬。

一刻不敢多留的散開了。

同學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到我愣在那邊，又個個圍了過來。

“不錯啊。”

“這麼多天的營養沒白給你補。”

章心瑤眼睛笑成了縫。

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後要對你更好了，你可是我們班的門麵。”

這還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她開懷大笑。

很明媚。

7

回到教室後。

我們仍舊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

尤其是班主任。

班裏出了一個好苗子，他走路時脊梁都挺直了。

不過。

好景不長。

第二節課剛上課，外麵就傳來一陣騷動。

下一秒，陳珍的麵孔映入眼簾。

她站在門口處。

嘴上笑著，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

“舒潼，出來一下。”

聞言。

眾人的視線再次放在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跟著她走過拐角，才發現那裏還站著一個舒曉。

眼神恨不得將我給殺了。

她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平靜回視。

看我那麼冷靜的樣子。

陳珍徹底忍不住了。

手指猛地指向我。

“林寧！在七班這種糞坑裏，你能考第一？”

“你騙鬼呢！你用了什麼肮臟手段！說！”

縱然知道陳珍不愛我。

可當著我的麵說出這種話，我心裏還是一陣鈍痛。

呼吸都是痛的，我一字一句。

“我沒作弊。”

她不信。

舒曉也不信。

紅著眼，她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生的好女兒！什麼都要搶我的！她肯定作弊了！她在一班的時候就心術不正！”

“那時候就經常勾引班長！”

“前段時間還叫陸辰周來威脅我，誰知道她給他灌了什麼迷魂藥！”

一片死寂。

血液轟一下衝上頭頂。

我氣得全身控製不住地發抖：

“討論問題在你眼裏看來就是勾引了？你心眼怎麼那麼肮臟！”

話音剛落。

陳珍冷笑了一聲。

擋在她麵前。

“她肮臟？你自己看看你待的是什麼地方！”

她歇斯底裏地咆哮，唾沫橫飛。

“在七班待那麼久，結果考了年級第一，鬧呢？”

“除了耍手段你還會什麼！”

惡毒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

砸的我頭腦發蒙。

心裏一陣驟縮，我從未覺得她如此陌生。

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她眼底一片猩紅，麵部微微扭曲。

繼續說著攻擊我的話：“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女兒！”

“心術不正，整天想些歪門邪道！”

“跟你爸一個德行！你骨子裏就爛透了！”

說著。

她甚至高高揚起手。

朝著我打了過來。

我嘴邊扯出一抹苦笑。

剛想躲開。

後方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伴隨著陸辰周和章心瑤他們暴怒的嗓音。

“操！敢動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