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睜眼時,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舒晚晴頭昏腦漲,渾身疼得像散了架。
穆景深就坐在她病床旁,穿著昨天的襯衫,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像是守了一夜。
見她醒來,他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鬆了些。
“醒了?別亂動,醫生說你有中度腦震蕩,需要觀察。”
記憶隨之回籠,舒晚晴聲音嘶啞,“我手機呢?”
穆景深起身遞給她,隨口問了句,“這麼急著找手機做什麼?”
“報警。”
他聞言神色一凜,“不能報警。”
“珊珊......嫂子她不是故意推你的,她隻是當時情緒太激動。”
舒晚晴抬眼,直直地看向他。
“原來你已經知道是她推的我了。那你應該也清楚,她這是謀殺。”
穆景深沉著臉,顯然已經做好了為沈珊珊善後的準備。
“監控都已經被我毀了,你沒有證據能證明。”
舒晚晴唰地抬起頭,那失望的目光,讓他心裏莫名有些發慌。
他移開視線,語氣裏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穆家不容易,心思難免敏感脆弱些,你何必非要和她計較?”
舒晚晴聽著這些話,很想反問一句,那我呢?
就因為自己喜歡他,就該遭受如此對待嗎?
“你還記得嗎?”舒晚晴忽然開口。
“十年前,在我母親的葬禮上,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
穆景深一怔,這話她也曾經提到過,隻是他完全沒有印象。
他皺起眉,又認真回憶了片刻,眼神裏浮現出真實的迷茫。
“十年前......發生了什麼?”
舒晚晴苦澀地笑,原來,他是真的忘記了。
恍惚間,舒晚晴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天。
從小父親忙於公事,一直陪伴她的母親意外離世,年幼的她在葬禮上哭到泣不成聲。
是穆景深走過來,將一顆奶糖塞進她手裏。
“別哭了。”少年的聲音溫潤,低聲安慰她,“以後,我陪你。”
就這一句話,讓她在那個絕望的時刻,抓住了一根自以為是的浮木。
也正因為這樣,多年後她重遇穆景深,才會這樣主動。
或許在他眼裏,那不過是兒時隨手施舍的一點憐憫,可她卻為此賭上了一生。
“沒什麼。”
穆景深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頭那點莫名的慌亂更重。
“這次委屈你了,我會盡快娶你的。婚禮就按你喜歡的辦,隻要你高興。”
舒晚晴眸光顫了顫,前世她曾為這句話欣喜若狂。
現在她已經明白,那不是縱容,甚至連妥協都不算。
那隻是因為,他不在乎。
因為不在乎,所以她想要什麼,穆景深都隨便她。
因為不在乎,所以婚禮是中式還是西式,盛大又或許簡樸,都無所謂。
她苦笑一聲,沒有回答。
穆景深隻當她還在鬧別扭,“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關門聲響起後不久,舒晚晴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晴晴,我去談過聯姻的事了。那頭很著急,想七天後就辦婚禮。這個時間,你可以嗎?”
舒晚晴沒有任何猶豫,“沒問題,那就七天後,我會準時到的。”
“你要去哪?”
穆景深的質問從身後傳來,帶著些許不安。
舒晚晴掛斷電話,迎上他的目光。
“去忙婚禮的事。”
“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