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蜷縮在一地狼藉的模型碎片中,已經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顧淮安的眼神,隻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他立刻上前,一把將受驚過度的林小雅打橫抱起,柔聲安撫著:
“沒事了,小雅,別怕,我在這裏。”
他抱著她,轉身就走。
從始至終,沒有再看我一眼。
就那樣,將已經痛到意識模糊的我,一個人留在了黑暗裏。
我恍惚想起三年前,我們從地震中逃生後他在我的病床前發誓。
“蘇錦,以後我就是你的手,我替你完成所有你沒完成的手術,我養你一輩子。”
他加倍地努力,拚命地做手術,很快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顧神。
而我,成了他背後那個無所事事、敏感多疑的妻子。
他越來越忙,回家越來越晚。
他開始嫌棄我手抖的樣子,嫌棄我因為創後應激而無法進入密閉空間,嫌棄我日漸消沉的情緒。
他忘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直到年輕漂亮的林小雅出現。
我是在半年前,一次劇烈的頭痛後,偷偷去做了檢查。
腦瘤,晚期。
我拿著那張診斷書,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我想告訴他。
顫抖著撥通了他的電話,想說,顧淮安,我病了,我很害怕。
電話接通了。
聽筒裏傳來的,卻是林小雅嬌滴滴的聲音:
“哎呀,顧老師,好疼啊......我就是切個水果,怎麼把手指劃了這麼大個口子......”
然後,是顧淮安緊張又關切的聲音:
“別動,我看看!這麼不小心!傷口深不深?要去打破傷風針!”
我聽著他對另一個人無微不至的關心,再看看自己手裏那張決定生死的判決書。
那一刻,我忽然就覺得,沒必要了。
我直接掛斷了。
我不想用一個絕症,去乞求一個變了心的男人的同情。
從倉庫裏爬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看著鏡子裏那個額頭帶傷、渾身塵土的自己,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謝辭的電話。
他是顧淮安的死對頭,也是當年唯一知道我手傷真相的知情人。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他一貫懶散的聲音:“想通了?”
“想通了。”我的聲音沙啞,“謝辭,我要顧淮安,身敗名裂,悔不當初。”
“好啊。”他輕笑一聲。
掛斷電話,我刪掉了和謝辭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