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內瞬間死寂。
柳如煙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似乎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敢擺皇後的架子。
她眼圈瞬間紅了,眼淚說來就來:“可是陛下說過,我不用守這些宮規的,我們在草原上的時候......”
“這裏是大周皇宮,不是草原。”我猛地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
“來人,教教柳姑娘規矩!”
兩個粗使嬤嬤立刻上前,就要去按柳如煙的肩膀。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住手!”
蕭景珩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一身明黃龍袍帶著凜冽的寒氣。
他一把推開嬤嬤,扶住搖搖欲墜的柳如煙,轉頭怒視著我,眼中滿是失望和厭惡。
“沈寧,你如今怎麼變得如此刻薄?如煙隻是天真爛漫,不懂宮裏的彎彎繞繞,你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嗎?”
我看著他護犢子般的姿態,心頭一片冰涼。
當年他為了整頓吏治,殺了貪官滿門,是誰陪他徹夜未眠,替他背負罵名?
那時候他說我深明大義。
如今,維護宮規,就成了刻薄?
蕭景珩為了給柳如煙出氣,當場下旨。
罰我禁足聽雨軒一個月,並收回了我的鳳印,交由柳如煙暫管。
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掌管鳳印,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前朝禦史的彈劾折子像雪花一樣飛進禦書房,蕭景珩卻一概留中不發。
他在朝堂上斥責沈家軍功高震主,暗示禦史們是受了我父親的指使,是在逼宮。
父親為了避嫌,稱病不上朝,交出了部分兵權。
我聽著翠竹哭訴外麵的消息,手裏繡著的鴛鴦圖被我剪得粉碎。
這一個月裏,後宮亂了套。
柳如煙根本不懂六宮事宜。她覺得太妃們念經太吵,便克扣了她們的炭火和齋飯。
她為了舉辦一場盛大的賞花宴,竟然挪用了原本用來修繕河堤的銀兩。
宮女太監們敢怒不敢言,整個後宮烏煙瘴氣。
但我什麼都沒做,冷眼旁觀著。
禁足期滿那天,正是中秋家宴。
蕭景珩為了展示帝後和睦,特意解了我的禁足,讓我出席晚宴。
宴席上,柳如煙坐在蕭景珩右側,位置僅次於我。
她今日穿得收斂了些,一身淡粉色宮裝,顯得格外柔弱。
酒過三巡,柳如煙突然端著一碗燕窩粥走到我麵前。
“姐姐,這段時間妹妹代管宮務,才知道姐姐平日裏的辛苦。這是陛下特意讓人從嶺南運來的血燕,我都舍不得吃,特意留給姐姐補身子。”
她笑得一臉無害,眼神卻閃爍著詭異的光。
我看著那碗粥,心中冷笑。
我是將門出身,從小跟著軍醫辨識草藥。
這粥裏雖然加了濃鬱的糖桂花遮蓋氣味,但我還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裏麵還混著讓人起紅疹、甚至呼吸困難的漆樹粉。
柳如煙這是要讓我當眾出醜,甚至要我的命。
“柳姑娘有心了。”我沒有接,隻是淡淡道。
“不過本宮近日腸胃不適,受不得大補之物。”
“姐姐是不肯原諒我嗎?”柳如煙眼眶一紅,端著碗就要下跪。
“如果姐姐不喝,就是還在怪罪妹妹......”
她一邊說,一邊借著下跪的動作,身子猛地向前一傾。
但我早有防備。
在她傾身的瞬間,我袖中的手指微動,一枚銀針飛速刺入了她手腕的麻穴。
“啊!”
柳如煙手一抖,那碗滾燙的燕窩粥沒有潑向她自己,也沒有潑向我,而是直直地潑向了正走過來想要扶她的蕭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