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老公是腦神經專家。

他為了和女搭檔長廂廝守。

不眠不休在研究室裏忙了三個月。

終於研製出一款能讓人失去記憶的特效藥。

那天我無意在平板上看到他忘記退出的賬號以及聊天記錄，

“阿楓，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親愛的，再等等，等我先把她的維生素片換成特效藥後，

她失憶以後肯定會主動提出離婚的，我也不用擔罵名。”

霎那間，我如墜冰窖，原來他不惜抹去我們的記憶都想離開我。

既如此，我成全你們就是。

可當我真的開始慢慢忘記我們一個又一個紀念日時。

林楓卻心慌的質問我：

“嫻雅，你怎麼能忘記跟我有關的一切？”

1.

我呆呆地看著平板上的聊天記錄，大腦發麻。

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我讀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阿楓，我等不及了，我想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了。”

“親愛的，再等等，這藥隻要服用幾個月，她就能失去七年的記憶，到時我會哄著她離婚的。”

後麵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調情話。

原來這一年來，他沒跟我說的話，都說給他的女同事王雅薇了。

我忍著心痛往前翻著記錄。

發現他們在實驗室那幾個月幾乎日夜在一起。

白天研製特效藥。

晚上就相擁而眠。

過去的點點滴滴不斷在我腦海裏閃回。

很多曾經有過懷疑的事都被證實了。

難怪他實驗室越來越忙，回來的越來越晚。

回來也是抱著手機在廁所很久都不出來。

偶爾傳出的交談聲，也騙我是醫院的同事。

七年的同床共枕。

終於也變成了同旁人一般的怨偶。

其實如果他真的想要離開我。

坦誠的告訴我。

我不至於去糾纏他。

但他既想甩開我這個累贅，又不願做那個壞人。

甚至不惜讓我失憶，才肯罷休。

我的心一陣陣的刺痛，手下意識的緊緊捏著平板，冰冷的外殼硌的我生痛。

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

“看什麼呢？”

林楓洗完澡出來看到我手捏著平板有些緊張，

他應該是想起來微信賬號可能忘記退出了。

我迅速整理情緒，轉頭神色如常的看向他。

“沒事，我手機沒電了，用你的平板查了下天氣。”

他急切的從我手中奪過平板。

臉色有些不好看。

待看到已被我退出賬號登錄的界麵時。

才緩和了下來。

溫柔的看向我。

“你身體不好，沒事就不要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臨出門的時候，又囑咐我。

“對了，我們實驗室最近新研製了一款綜合維生素片，對提高免疫力很有幫助，我明天拿回來，你按時吃昂。”

我看著他難得有些心虛的神情。

心裏又酸又澀。

但仍輕聲卻堅定的應和了一聲。

“好。”

2.

林楓又是一夜未歸。

我呆呆的在屋子裏打轉。

摩挲著這棟房子的每一件家具，每一處牆壁。

這裏承載了我們最好的七年時光。

我剛認識林楓時，他還是個窮學生。

我比他大三歲，那時我在他實習的醫院上班。

看見他不同其他男生那麼張揚的沉穩性格。

心生好感。

我刻意的接近他，看見他很節儉，經常想著法子給他送些吃的。

從熱戀到結婚。

一直都是我在遷就他。

婚後，他的母親重病，他又忙著應付博士生考試。

我隻能把班辭了在家照顧婆婆。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最後親自把婆婆伺候到離世。

我為了讓他安心工作，包攬了家裏所有的事。

甚至主動放棄了兩個孩子。

隻因他覺得要孩子的時機不對。

我一心想做他的賢內助。

卻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對我厭煩。

想到從前兩人之間的甜蜜幸福。

心裏針刺一般的痛。

那些曾被我珍藏在心底的美好。

對他來說已經是他追求真愛的阻礙。

天光破曉時。

我終於做了那個艱難的決定。

把自己埋進溫暖的被子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被廚房傳來的香氣叫醒的。

我醒了醒神走出去時。

就驚愕的看到林楓在笨拙的端著剛做好的湯要往保溫盒裏裝。

看到我出來。

他有些不自在的解釋了一句。

“我們實驗室的同事起哄要看看我的手藝，我就抽空回來煲了個湯，你別多想。”

我低頭看著他柔嫩的不像男人的手。

心裏漫過一陣酸楚。

醫生的手不亞於鋼琴家。

過去這些年，我從未讓他碰過一點家務。

可現在，他卻為了王雅薇願意做這種事。

見我沉吟不語，他猶猶豫豫的倒了一碗在我麵前。

又從口袋裏拿出了藥。

推到我手邊。

“我剛拿回來的藥，你就著湯喝了吧，還有助於吸收。”

我看著藥瓶上印著的維生素片字樣。

心裏一陣發寒。

把藥捏在手裏的那瞬間。

有一股衝動。

想要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騙我傷我？

可我最終隻是深深的看了林楓一眼。

就毫不猶豫的擰開藥瓶取出一顆扔進了嘴裏。

端起湯一飲而盡。

在這過程中，他但凡有一點遲疑。

我都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我吃下藥卻隻看到他期待的眼神。

心跨過崩潰的邊緣。

唯餘死寂。

3.

此後一個月。

我每日按照他的要求服藥。

從未落下一次。

林楓也依舊早出晚歸。

每天臉上洋溢著熱戀的幸福。

我的記憶開始慢慢出現消退。

它不是一下子失去的。

是從先記不清結婚的日子開始。

紀念日那天。

林楓罕見的快遞回一束花和一身禮服。

“我在餐廳訂了餐，這是給你買的衣服，你好好打扮一下，還有很多實驗室的同事一起來。”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你們實驗室有新成果了？”

我疑惑的問道。

他卻在電話裏明顯停頓了一下。

再開口時有些失落。

“這麼快就開始忘了嗎？沒什麼，你記得準時來哦。”

我記憶模糊的同時，感知能力也變的低了。

索性什麼都不去想。

化了個妝準時出席。

到了現場。

眾人看看我，又看看盛裝出席的王雅薇。

神情有些微妙。

“大家好，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聚會，你們不用管我，快玩吧。”

我溫柔的笑看著他們。

自顧自找了位置坐下。

林楓走到我麵前。

試探著問道：“嫻雅，你最近服藥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藥效。

怔了片刻後平靜的搖了搖頭。

他神情閃爍，竟有一瞬的猶疑。

王雅薇見狀過來親昵的叫著：“嫂子，總聽林哥提起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我看穿她眼中的挑釁意味。

卻覺得有些沒勁兒。

反而終於明白林楓為什麼會喜歡她了。

她太像年輕時候的我。

明豔張揚、機靈狡黠。

渾身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

是什麼抹殺了我身上這些東西？

大概是瑣碎的家庭生活、找不到自身價值的日複一日。

和愛人輕視的目光。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主動和她碰了杯。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林楓的支持，祝你們......配合越來越默契。”

林楓不知為何。

有一瞬間的慌亂。

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把王雅薇拉到了同事中間。

拒絕了他們一起玩遊戲的邀請。

我慢慢踱步欣賞起了這處場地。

初夏的晚上，綠草間竟有螢火蟲在跳動。

我欣喜的雙手捧住一隻在黑暗中窺探它的神態。

這時王雅薇在我身後撒嬌著跟林楓說。

“楓哥，嫂子手裏有螢火蟲哎，能不能也給我們看看？”

他聞言有些尷尬的看向我。

我卻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把螢火蟲放生了。

“讓林楓給你抓吧，他以前很會抓的。”

他卻突然有些愣住了。

因為我說的是我們剛戀愛時候的事。

我的記憶缺失的很跳躍。

當晚他喝醉了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我才隱約想起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4.

紀念日過後。

他好像害怕藥效不過關。

有意無意的親自盯著我吃藥。

每次看我乖乖吃下藥。

他會露出安心卻又隱隱失落的神情。

我心裏好笑。

他這是想讓我忘掉還是忘不掉？

可我的記憶確實是越來越差了。

“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你不記得了嗎？”

“這是我們大學時討論過的那個電影啊。”

“嫻雅，我不吃蔥的，你忘了？”

“嫻雅，老張要請我們吃飯，什麼，你不認識？我們結婚他是伴郎啊。”

我們的對話越來越多關於我忘了什麼事。

他微微擰著眉。

我忽然莫名想起我們剛認識時。

他看見送我回宿舍的男同事時臉上不悅的神情。

確實過去太久了。

但他不開心過後依然會笑盈盈的給王雅薇回複消息。

日日借口在實驗室實則是在陪著她。

我看著王雅薇暗戳戳的朋友圈不禁失笑。

別急，很快你們就能雙宿雙飛了。

王雅薇每次和林楓打卡了我們曾經的一個地點。

就會發信息來試探我。

“嫂子，我和男朋友去春山溫泉了，環境很好，你和楓哥去過嗎？”

“嫂子，楓哥帶你去過旋轉餐廳嗎？”

“嫂子，春天的櫻花很美，你去看過嗎？”

林楓研究的這個藥不知道怎麼回事。

記憶失去的不太穩定。

其實這些事我都隱約還有印象。

但都一律回答沒去過。

我厭煩透了這個貓和老鼠的遊戲。

隻想盡快如他們願離開。

直到林楓生日那天。

其實我確實忘記了。

但是手機沒關掉的日曆提醒讓我想了起來。

以往每年，我都會提前幾個月就開始準備。

給他送一件自己親手做的東西。

這些年，他的圍巾、領結、襪子、保暖衣都是我親手織出來的。

當天早上。

我就看到王雅薇在朋友圈給他慶祝生日。

附上的酒店歡迎卡是赫赫有名的空中酒店。

我關了手機提醒，專心的研究心理谘詢師課程。

離婚後，我總要有個安身立命的技能。

好在，記憶減退，學習能力卻沒跟著降低。

反而因為不用把一顆心係在林楓身上。

學習效率意外的高。

指針指向十點，我洗完澡準備睡覺。

卻接到了林楓的電話。

疑惑他這時怎麼有空打給我。

沒想到他接起電話就語氣不太對。

“嫻雅，你真的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我看到五分鐘之前王雅薇分享的酒店夜景圖。

突然有些不懂他了。

“林楓，我今天有點累，先睡了，明天再說吧。”

5.

被掛了電話的林楓有些發愣。

以往每一年我為他慶祝生日的場景突然都一下子湧上心頭。

他心裏莫名有些酸澀。

好像生命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流失。

那種缺憾和委屈的感覺打的他猝不及防。

連看見王雅薇一身魅惑的紅色睡裙都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了。

他心裏猛跳了一下。

用力甩走心裏的雜念。

又沉溺進了溫柔鄉裏。

兩人酣暢淋漓的纏綿了一整晚。

待林楓睡後。

王雅薇故意擺出誘惑的姿勢拍了照再次發了朋友圈。

她身旁的名牌包像她的紅裙一樣顯眼。

“男朋友生日還送我禮物，簡直不知道是誰過生日了，好愛他。”

底下祝福聲一片。

我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

幾乎是恍惚了一瞬才想起來她男朋友是我老公。

這藥真是怪了。

它好像不是按照時間順序奪走我的記憶的。

而是和某個人相關的記憶。

我發現我腦海中關於林楓的記憶已經非常少了。

隻知道他是我老公。

也知道他劈腿了。

但這中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我幾乎全部忘記了。

而且關於他的感覺也已經模糊到幾乎沒有了。

甚至沒忍住湊熱鬧的給王雅薇點了個讚。

我發誓我是真心的。

林楓比人家大這麼多。

老牛吃嫩草。

說實話是大大的占便宜了。

連帶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夫妻一體？

哈哈哈。

我就這麼把自己逗笑了。

所以林楓推門進來的片刻，就看到了笑靨如花的我。

他心虛的神情突然變得晦暗。

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什麼事這麼開心？我昨晚......”

我茫然的看著他。

“昨天怎麼了？”

他的話卡在嘴邊，最後沒再說下去。

我見狀自顧自起身去廚房準備早餐。

煎了蛋和麵包，又弄了一點水果沙拉和牛奶。

“沒吃一起吃點吧？”

我隨口邀請了林楓一句。

他本開心的走過來，臉色卻直接變了。

“嫻雅，我牛奶過敏，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我怔住。

“啊，是嗎？不好意思，我忘了，說起來最近你的好多事我好像都記不清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當初為什麼會在一起啊？奇怪，怎麼單單忘記你的事呢？”

林楓的臉色被我說的越來越難看，隱隱有要爆發出來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