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冰冷的雨水裏躺了很久,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幫我叫了救護車。
醫生處理完傷口,又給我做了檢查。
他看著報告,歎了口氣。
“姑娘,你的情況很不好,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已經轉向急性白血病,多臟器出現衰竭跡象。你為什麼不住院治療?”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
治療?拿什麼治?
連給女兒買個骨灰盒的錢都沒有,我哪有錢去治這個無底洞。
醫生看出了我的窘迫,沒再多說,隻給我開了些止痛藥。
“按時吃藥,能緩解一些痛苦。”
我拿著藥,離開醫院。
我沒地方可去,隻能回到那家最便宜的小旅館。
房間裏陰暗潮濕,一股黴味。
身體裏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連同活下去的念頭一起。
劇烈的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猛烈。
我沒吃醫生開的止痛藥。
就這樣吧,去陪念念也好。
她一個人在那邊,一定很孤單。
在我意識消散之前,從抽屜裏,拿出那張裝著念念遺照的牛皮紙袋。
那張五十塊錢的收據,被我在太平間門口攥在手裏一晚,已經被汗水泡得字跡模糊。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拿出紙和筆,寫下遺書。
不為自己,隻為念念。
我得讓她有個家。
【警察先生,我是自殺的,與任何人無關。我因病痛折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唯一的請求,是希望我的哥哥岑昭,能幫我支付我女兒的骨灰盒費用。錢不用多,最便宜的就好。她生前沒住過好房子,死後,我隻想讓她有個家。】
【哥,如果我死後,你還能看到這封信。請不要為我難過。五年前的事,我不怪你了。如果有來生,希望我能做一個讓你驕傲的妹妹。——岑婧絕筆。】
筆從我手中滑落。
我顫抖著手,拿起念念的照片,冰冷的塑料殼貼著我的手指。
我把它湊到嘴邊,哈了一口氣,想給它一點溫度,然後小心翼翼地塞進我的襯衣裏,緊緊貼著我心口最熱的地方。
至少這裏,是暖和的。
我手裏,還死死地攥著那張五十塊錢的收據。
“念念,媽媽來陪你了。”
我看著天花板,慢慢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岑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柳茵茵正給岑昭的傷口貼創可貼,那是我掙紮時劃傷的。
“阿昭,你別生氣了。她也是一時想不開,等過幾天冷靜下來就好了。”
岑昭坐在辦公桌後,麵無表情地任由她擺弄,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他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我最後那個眼神,絕望,悲涼,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她走了?”
“走了走了,被保安請出去了。阿昭,你就是心太軟了,對她這種人,就不能給好臉色。”
柳茵茵柔聲說。
岑昭沒再說話,隻是扯了扯領帶,把那股煩躁壓了下去。
那個女人,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和恥辱。
他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起身準備回家。
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他需要早點回去。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皺著眉,不耐煩地接了。
“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請問是岑昭先生嗎?這裏是城南分局刑偵大隊。”
岑昭眉頭緊鎖:“是我,什麼事?”
“岑婧是你的妹妹嗎?”
聽到這個名字,岑昭下意識地厭惡:
“她又惹什麼禍了?如果是想要錢保釋,我不會管。”
對麵沉默了兩秒,聲音變得更加嚴肅。
“岑先生,請你立刻來一趟警局。”
“半小時前,我們在一家旅館發現了一具女屍,確認為岑婧。”
“請家屬來......認領屍體。”